第三题，迪丽算出了正确结果，可惜她忽略了指数作差的出题陷阱，这题要扣分。

第四题，正确！

海瑟薇一路批改，嘴角微微翻起一个弧度。

直到十二题以后，迪丽的高正确率终于保持不下去了，开始频频出错。

海瑟薇知道，这是迪丽的精神力耗尽了。

再加上越到后面的题目越难。

就拿那道质因数分解的题，那其中涉及到的恐怖计算量，已经超出了学徒的能力范畴，就算是学者考试，也怕是很多人做不出来。

迪丽能把答卷做到这个程度，海瑟薇已经很满意了。

总分，85分！

加上提前一小时交卷的附加分，一共86.5分。

海瑟薇心中有些得意，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她轻描淡写地把卷子放在理查德的身侧，等着理查德去复核，好让理查德见识一下自己学生的水平。

而且，海瑟薇注意到，理查德也在批改一份高分卷子。

那一个个的红圈，表明那份卷子已经对了大半了。

海瑟薇猜到，这份卷子，可能是道格的。

来自伊林公学的道格，这个小胖子，算是理查德的半个学生。

理查德就是伊林公学的老师，同时直属于罗兰公国皇家学会。

为了保证考试的公正性，每个地方郡学徒考试的批卷人，要由中央郡和地方郡同时派出的学者组成。

理查德就是中央郡派来的人。

而伊林公学的那些学生，想当于是理查德带来的。

这些外来学生来约克郡，是对约克郡本土学生的挑战，是伊林公学和风帆公学的竞争，海瑟薇是个要强的女人，她表面不以为意，内心却希望约克郡的本土考生能压下这些外来者。

“哦？86.5分？是你学生的考卷吗？那个叫迪丽的？”批改卷子的理查德，注意到海瑟薇轻飘飘递来的卷子。

86.5分的红色数字，确实很醒目。

他嘴角微微勾起，知道这是海瑟薇的示威。

“道格这混小子，不要让我失望啊。”

理查德自语着，手中批改得愈发认真。

道格犯的任何一个错误，他都会找出来，并毫不留情地扣分。

跟迪丽一样，越到后面，道格答题的错误就越多，这显然也是因为道格精神力耗尽了所致。

尤其最后一题，道格只得了第一步的小分，后面的两步完全空着了。

总分82.5！

比迪丽低4分！

海瑟薇不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明知故问的说道：“82.5？这是谁的卷子，这么高分？”

理查德不以为意的回道：“道格的，这家伙知道自己在伊林公学得不到名次，想来约克郡碰碰运气。如果是在伊林公学本校的话，这次考试可能有人得90分以上。”

理查德的话，也是暗含锋芒。

道格在伊林公学不是最顶尖的，就算迪丽赢了两分，也不代表什么。

“而且，计算总成绩要算法则契合度的，道格法则契合度74%，82.5分的基数，加上第一考成绩8.5分，总成绩204分。”

听到理查德的话，海瑟薇微微蹙眉，她第一时间就算出了迪丽的分数。

迪丽的法则契合度只有69%，法则契合度是系数，低5%太吃亏了。

加上第一场考试的时候，迪丽被林恩压制了，海瑟薇作为一个公正的考官，哪怕迪丽是她学生，她也只给了迪丽6分。

算下来，迪丽的总分比道格要低。

“迪丽第一场考试，你给了几分？”理查德问道。

“6分。”

理查德揶揄道：“你对自己的学生可够狠的，这么算下来反倒是道格胜之不武了，如果第一场考试我没给8.5分的话，输得就是道格了。让迪丽位居第二名，实在有些……”

理查德正说着，一个只是高等学徒的阅卷人忽然弱弱地说道：“理……理查德先生，海……海瑟薇女士，出……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海瑟薇转过身。

那阅卷人递上一份卷子，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份卷子好像……没有错。”

“什么？”

海瑟薇微微一怔：“没有错？”

理查德也是表情一僵，他几乎以为阅卷人弄错了，他很清楚这份卷子的难度。

特别是设置了陷阱的第三道题，以及最难的那道质因数分解题，即便是他当年来做这份试题，也得不到满分。

理查德一把拿来阅卷人手中的卷子，亲自审阅。

海瑟薇也凑过来，一起看。

于是理查德分了几张给海瑟薇。

看到卷子上的字体，理查德就微微一怔，这个人答题的字迹非常特别，他写的字母略显幼稚，似乎是一个写字不太好看的学生。

可是偏偏他写的圣书体文字却笔法特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在里面。

不过这是一份数学与冥想的考卷，不是看书法的时候。

理查德目光直接略过前两道送分题，直接看第三题。

第三题指数作差陷阱，答题人完美避开了。

而海瑟薇也是非常直接，她翻到那道最难的质因数分解题。

=101×199。

海瑟薇表情凝重，这个算式看起来简单，但真的要做出来，需要大量的计算和对数字非常敏感的直觉。

理查德和海瑟薇拿着红墨水鹅毛笔，想要找这份试卷的错处。

可是两根笔迟迟未能落下。

各自审阅完手中的卷子，两人交换，完整的审了一遍。

全部正确。

满分！

“这人是谁？”理查德奇怪地看向海瑟薇，此人不可能出自伊林公学，伊林公学的那些学生他都知道根底。

最厉害的就是道格也只有82.5分，其他人还不如道格，可能也就是70多分，甚至还有60的。

反倒是约克郡的学生，基数太大，又鱼龙混杂，理查德根本不了解实力。

海瑟薇直接撕开了卷子一侧的封名。

圣书体语与罗兰语共同写成的名字映入眼帘——林恩·格林。

海瑟薇呆了一下，这个名字很意外，但又不意外。

林恩在第一场辩论考试中，先后辩倒了迪丽和凯登。

不过那都是哲学的内容，哲学的世界观有很多，每一种都可以说得天花乱坠，海瑟薇虽然惊叹于林恩作为一个孩子的哲学素养，但那终究只是辩论而已，不是硬实力。

而现在，象征学徒冥想最高水平的考题，林恩居然得了满分。

“我记得他，他是那个法则契合度只有15%的考生，而且他还在考场睡觉。”

一个年轻阅卷人说道，他便是当时不满林恩睡觉，想要叫醒对方的年轻考官。

理查德摸了摸下巴，真是有意思了。

他当时阻止年轻考官叫醒林恩，一是因为林恩没有违反考场纪律，二是从草稿纸看，林恩似乎考得不错。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恩居然得了满分。

“100分，可惜最后才交卷，没有时间附加分，他第一场考试你主持的吧，得了几分。”理查德问海瑟薇。

“9分，也是我给的最高分。”

“原来如此啊，看来你的学生迪丽，是被这个叫林恩的孩子压制了，怪不得只拿6分，也就是说，这孩子考了109分！如果不是你扣了1分，他能拿满分。”

海瑟薇沉默不语，第一场给分全凭老师主观感觉，她扣林恩1分，只是个人习惯，海瑟薇作为一个老师，她认为学生都有进步空间，所以一般不愿意给满分。

“可惜了，法则契合度15%。虽然他拿了109的高分，可是系数乘下来后，总分只有180，别说跟道格、迪丽比了，拿第五名都没希望。”

“可惜……”海瑟薇也摇了摇头。

阅卷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第一第二不出意外，分别是道格和迪丽。

第三是凯登。

第四是一位来自于伊林公学的学徒。

林恩只排第七。

前十名除了林恩，都是伊林公学和风帆公学的学生。

其实这次考试，前十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名。

第一名可以拿到高等学徒晋级学者的资源——贤者之石。

道格和迪丽，总分就差1.5分。

道格险胜，可问题就出在了道格赢迪丽，靠的是辩论赛的得分。

而辩论赛全凭考官主观打分。

理查德给了道格8.5分。

而海瑟薇只给了迪丽6分。

这让理查德有种道格胜之不武的感觉，他是给自己的学生打了高分，而海瑟薇对自己的学生却是严格要求。

迪丽哪怕在辩论赛多拿1分，总分就可以反超道格了。

“既然这样，不如把贤者之石的奖励放到高等学徒附加赛上，根据他们附加赛的成绩来看第一名的归属。”道格开口说道。

“附加赛？”海瑟薇微微挑眉，她并不喜欢高等学徒附加赛，因为附加赛中有实战，学徒的实战，通常是念力比拼，又或者是精神战法！

研究精神战法的学者又名灵魂师。

很多强大的学者并不擅长精神战法，比如海瑟薇自己就是。

而且她对这种纯粹追求战斗力的学者流派并不喜欢，她甚至质疑过灵魂师该不该被归为学者当中，怎么看这个流派都跟黑巫师更接近一些。

这次贤者之石的奖励，原本就该归属笔试第一名，而不是附加赛。

海瑟薇不喜欢精神战法，但理查德不一样，这个即便在夏天都喜欢把自己裹在黑色长袍中的家伙，他的主业就是一位灵魂师。

他不但是罗兰公国皇家学会的成员，也隶属于一个灵魂师组成的神秘组织——暗夜高塔。

“你好像不太情愿？”

海瑟薇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你才是这次考核的总考官，我只是配合你，我无权干涉你的决定。”

……

翌日清晨，萨沙早早的租好马匹，今天是公布成绩的日子。

没有网络查询平台，所有的成绩，会以成绩单的形式公布在约克城奥丁古神教堂门前的广场上。

整个罗兰王国，崇尚学术的风气极为浓厚，这种成绩公布的日子，会有很多不相干的市民聚集过来看热闹。

也有父母趁机教育自己的孩子，从小给孩子树立天才的榜样。

“出发！”萨沙一个健步就跳上了马，像是一个潇洒的女骑士。

她对林恩扬了扬下巴：“一起？带你一程？”

“呃……”

林恩看了看萨沙，从她预留的位置来看，是打算让自己坐前面吗？

“还是不了，我自己走。”

“那你慢慢走吧。”萨沙一扬马鞭，英姿飒爽地出发了。

林恩自己慢吞吞地走着，他也不急，等他到教堂广场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数百人。

因为人多，卖报童和卖烤土豆的小贩也都在这里，使得教堂广场一时间喧闹非凡。

民众围着广场中央的巨大石墙，这块五米高，十米长，一米厚的大方石，便是成绩单的张贴处。

这等热闹景象，让林恩感慨，后世地球上虽然重视科学，但那是国家层面才会重视，对民众来说，他们关心娱乐八卦更多一些，眼前这景象，怕是赶上后世某位明星的演唱会了。

林恩一边想着，一边挑选了一个有利的位置，等着看自己的成绩。

八点半，奥丁古神教堂大门打开，一位身穿大红色长袍的主教，手上拿着两张卷轴缓缓走了出来。

红衣主教看着广场上紧张等待着的学生们，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他开口说道：“大家表现都很出色，但很遗憾，我们没有办法让每个人都通过考试，这两张卷轴上，书写了所有通过考试人的姓名。”

红衣主教说话间，握着卷轴的手掌轻轻松开，这两张卷轴便像是有生命一般飞了起来，自己徐徐展开，挂在了广场中央的方形石壁上。

感谢华胥之梦的掌门，非常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