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督主却似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平视陈小圆：“姑娘昨日搭救赵瑟，本……我就该谢你了。”

陈圆也缓了缓：“那是应该的，她也救我了。”

丫头脸上防备之色稍减，看上去线条更柔和一些，秦领眸光闪动：“今日之事，也要谢过姑娘。”

谢？谢什么谢？

不对劲啊，不对劲。

是要谢我给了借口，让他干掉我吗？

陈圆揪紧了被角，暗暗防备：“督主大人，您不是想杀了我给皇后娘娘赔罪吧？”

秦督主失笑，本督想要杀你，何至于等到现在？

话到口边，却被她小心翼翼的神色哽住，他想了想道：“现在杀，也有点晚了。”

“！！！”那还是想杀的意思了？

陈圆大骇：“晚了就别杀了——不杀行么？”

秦督主肃然：“你胆子不小，今日惹恼皇后娘娘，本督搬出太后娘娘做救兵。明日你若看皇上不顺眼，本督岂不是要去请玉皇大帝来解围？”

陈圆被他绕得头晕脑涨，只愣愣怔怔问：“督主大人，太后娘娘……是不是为难您了？”

这丫头还真不傻。

秦领眼前浮起太后殷氏翕动的血盆大口，恨不得一次将所有条件提个遍。他只能答应其中一件，却是太后拔去心中刺的关键一步。

殷氏等这个机会，等了太久了。

皇后封氏一夕昏招，导致全盘皆输。

秦领无声地长长一叹，不再跟陈小圆玩笑，只点头道：“是做了一次交易。”

“大人，是小圆的错。”陈圆再次承认错误，也许她真的该编瞎话糊弄封皇后的。

想到梧桐殿里耳畔字字句句，秦领眸底深沉，心下忍不住暗叹，这丫头还在认错呢？呵，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了。

他低声道：“赵瑟受伤，他们就敢胡来，是本督治家不严。我已经差人将赵瑟之妹蜀琴找回来，以后这二人服侍你。不过，蜀琴……在外公干，最快也要几天才能回府。”

自陈圆嫁到秦府以来，这回真是秦督主第一次如此温和平静与她交谈。

窗外阳光斑驳照射进卧房，二人相对，她发现秦领不仅长得眉目深廓，声线也比小康小鹿和崔海升要低徊的多，加之在外他刻意低声说话，不知底细的人一时间很难分辨他与常人不同。此时此刻，她只觉他的声音低徊中带着通透，震得她的耳膜心跳嗡嗡作响。

秦领本意是不让小丫鬟翠儿再接近服侍陈小圆，又见她发呆，以为陈圆担心受伤后无人贴心照顾，遂道：“不必担心，这几日自有人照顾你，你且忍一忍。”

难得大太监讲几句人话，陈圆居然有点小感动，连忙客气道：“多谢大人。小圆只是脸受伤了，手脚并没有坏，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秦领瞥了她一眼，点头道：“可以，你把水提出去倒了。”

水桶比澡桶小不了多少，刚刚两个小黄门合伙抬进来的，她一个人怎么提得出去？

“.…..”陈圆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