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之其实心里早就有一个候选人,但说出来,又恐老王爷王妃接受不了,只能背着老王爷偷摸先送信......
秦领想到王立之十万火急偷偷给正乾辑事厂带信,条分缕析陈述事实,又将利害分析透彻,心里不禁暗暗摇头:敬亲王但凡有一个如此出息的儿子,也不至于出了大事指望不上世子,反倒靠着管家到处求人——
“王都尉赤胆忠心,本督敬重你。”
在暗无天日的深巷里,秦督主的声音通透而低徊,字字句句敲在王立之耳膜上:“看在您的面子上,你们小郡王以前的事,本督可以暂不追究,他在辑事厂可暂保一条性命。不过......”
秦领黑漆漆眼眸在深蓝发灰的夜幕中如同两颗黑宝石,紧紧盯着王立之:“都尉大人答应本督的事,也需得做到。”
这一回,王立之算是初窥传说中的正乾辑事厂督主可怕能耐:在不动声色中,秦大太监就能通达圣听,甚至连太后娘娘的懿旨都能想办法弄得到!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当秦督主曾经在内宫里待过一段时日,想来此人本领通天,不然哪有今日这般成就?
他马上答道:“是,王某为秦督主马首是瞻!”
眼看天色渐暗渐黑,秦领不打算久留:“既如此,王大总管先回府。本督自然有办法联络您。”
王立之一猜便透,知道敬亲王府必有秦领的眼线,但此番秦督主是友非敌,当然要站在一条战线上才对。
对于秦领这种人,他知道一般的道谢并不能令他满意,以秦领的地位权势,敬亲王那点家产又根本看不在眼里——唯有在关键时刻按秦督主的要求办事,才是最好的回报。
王立之望着辑事厂番子簇拥远去的秦领背影,深深吸一口气:小郡王一条性命,这是多大的恩情?敬亲王府又能拿什么来还?
【东城巷崇王府邸】
“什么?!那个野小子去辑事厂做什么?”崇王姜勋文躺在卧榻上破口大骂,腰腹缠了一圈又一圈纱布,面色发白,也不知是伤的,还是气的。
崇王姜勋文这回是真受了伤。原因嘛,上次“行刺”收效不佳,大抵是因为他压根只受了皮毛伤,因而此回他狠了狠心,故意让小郡王划伤了腹部,虽然只割破了一层肚腩上的肥油,可血却流了不少,看上去颇为壮观。
来报告雪甲小郡王动向的,正是肖邦彦指挥使本人。
二人相视一眼,肖指挥使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自己脑子糊涂犯了大错了。
崇王气得骂道:“你是猪脑子么?!秦领那个阉货上门寻人,会直接说他要提人走么??”
肖邦彦已经反应过来了:对啊,在北镇抚司提人,没有他肖邦彦的批条,谁敢放人?秦领是正乾辑事厂的统领,既管辖不到北司,当然不会光明正大地上来就说自己要提走小郡王!
难道一切都是圈套?
思及此,肖指挥使冷汗都下来了:“不不不,王爷殿下,是是是敬亲王去求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慈悲,才下了懿旨,让大理寺——”
他还没说完,就被崇王一鞋子砸中脑门:“猪!你就是一头猪,笨猪!!”
姜勋文气得话都讲不利索了:“敬亲王?敬你个老母!——那老家伙多少年没主动进宫给皇上皇太后请安了,万鹤宫门朝南朝北他都记不得了,能麻溜地请来懿旨??!那、还不是秦领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