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领刹住话头,指着两包望向目瞪口呆的陈小圆:“你呢,刚好给世子送带了个信、架了个桥。上午你收了红包,晌午过后,敬亲王世子便已经送拜帖到我辑事厂衙门了。”
陈小圆明白了,昨日秦领为什么要一字一句一举一动教自己应对:冯世子妃花银子买自己的押镖、又奉送红包,不过是打探秦督主的态度。若是秦领不准她收礼,便是无意相帮,而陈小圆推拒一番,才收下礼物,说明秦督主并没有完全拒绝。
所以,大太监点一下头,就能妥妥地来两包黄金?
一想到世子拜帖、还有随后而来的礼品,陈小圆心里就发酸,娘啊,这个大太监能收多少钱?他连两包金灿灿的金条都看不上!
想到自己苦巴巴挣五十两银子,还被镖局里的镖师们开涮讽刺,她就觉得窝囊。有权有势的人的钱来的可真快啊。
“啧,”秦领嫌弃声又传来,打断了陈小圆的走神:“你若是不方便,让赵瑟蜀琴帮你收起来好了。”他以为陈小圆没地方藏钱。
“不要!”陈小圆一把搂起金条,警惕地振振有词:“多劳多得,按劳分配。该给我的,大人给了便是。”
秦领又拿看好戏的眼神斜睨了她一眼:“得了,伺候本督更衣吧。”
陈小圆保住了金条,心里有底了,虽然心里不忿,可看在这个老板还算大方的份上,忍耐着上前来帮秦领换衣裳。
虽说两人成亲两三个月了,除了秦领前段时间不知抽什么风,天天在衙门里或是进宫住宿,大部分日子都会回来休息。住督主府的日子,有时候他睡书房,有时候会回自己的主卧房里,找张窄榻,便睡在陈小圆卧榻旁边。
如此一来,二人同床共枕的日子竟然屈指可数。
烛光昏黄,小丫鬟进来挑灯芯,又朝熏笼里小心翼翼地加了几块银炭,看了眼秦督主大人的眼色,这才蹑手蹑脚内卧里铺床铺被。
此刻卧房内光影氤氲,橘色灯火映得他下颌线的起伏更加明晰,犹如隔着巨大的全息投影欣赏美人的流畅。
“看什么?”秦领大张双臂,由着陈小圆宽衣,声音依然不高不低,通透中带着一丝冷淡。
铺床的小丫鬟吓一跳,噗通一声跪下:“大人饶命,奴婢第一次进来干活......请大人饶命!”
陈小圆连忙使劲一抽他的腰带,勒得秦领差点翻白眼:“大人,是小圆手笨。”
趁着秦领一走神,她冲着小丫鬟道:“这里不用你,出去吧。”
意外没被督主大人怪罪,小丫鬟连滚带爬地出去了,留下一串带着哭腔的抽鼻子声。
秦领皱眉,刚要说话,就听陈小圆笑盈盈道:“小圆给大人倒热汤,净面洗手。”
古代社会里,柴薪炭火昂贵而难得,打热水洗脸绝对是富有人家的高级享受。而陈小圆自从来了督主府,每日都要热水洗脸,洗完了还要轻轻敷一层薄面脂,方才睡觉。
这一点不经意的习惯,秦领听赵瑟蜀琴报告时,还一时起过疑心:荒郊野岭出来的破门派,能养得起天天热水洁面的小姐杀手吗?
此刻,他望着陈小圆洁白素手放进热水盆中,绞干帕巾,递到他手中。明亮的灯光下,她面上带着一丝笑意,似乎还在为刚才智勇双全放走小丫鬟而得意。
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陈小圆,方才斥责她大胆的话哽在喉咙。
温热的帕巾似乎也温暖了他日日疲惫的身心,摘下脸上的布巾,他忽然道:“你既不让丫鬟铺床,难不成,今晚让本督睡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