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常山一边顺着太后意思说,一边掀起肉泡眼望向崇王,见姜勋文露出满意神色,他一颗心才渐渐放下来。
当今皇上登基才一年,修旧利废,天下初定,万事都在革除旧敝、兴办新政的起步阶段,又似乎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在这节骨眼上,万公公自然知道行差踏错和站对队伍二者之间的天渊之别。
万常山早年服侍先皇,只是个不大不小的起居太监,后来又服侍殷氏多年,最清楚这位殷娘娘的强势性格和伪善心机,更明白她谋划已久的意图。
想当年,先皇最宠爱的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孝贤皇后,因此特别疼宠聪慧的三皇子,早早封了年未成年的姜立做了第一顺位王爷梁王,又专门赐了巴蜀秦川丰饶之地做封地。可是......
如今,殷氏成了正经八百的太后,任谁都撼动不了她的地位。先帝聪明一世,却没算到殷氏护子心切,包藏的是何等大胆的心思!
万常山瞅出端倪,百般揣摩殷氏的心思,从起居太监一路晋升成了万鹤宫总管。
如今,母子二人的算盘越打越响,眼看就要见真章,万总管这么多年帮殷氏不知扫平了多少敌手,血债累累的万总管早就没了退路,还不如咬牙拼一把荣华富贵——
朱颜殿里,熏香缭绕,滴漏声声,不紧不慢地在大殿上空回想。
崇王正蹙眉抱怨:“皇兄也太不顺人情了。秋日宴本就是与百官同乐,又是母后做主给他选秀新人,不仅不感恩母后用心良苦,还左推右挠,难不成是怕我那位皇嫂不高兴?”
寡居的殷氏最看不得帝后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目中含恨,趁四下无人便也骂起来:“封氏那贱婢生性放荡,缠着皇帝不放,小家子货,着实不要脸面!——咱们也得防着,若是她真怀上龙种......”
万常山听太后王爷窃窃私语,不由凑跟前笑道:“娘娘,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想说什么?”殷氏撩起半垂的眼皮,朱砂色红唇急急掀动。
万常山阴笑一声:“恕老奴直言。封氏乃低贱川西小族,不入流的乡宦,哪里配得上未来的太后宝座?——她若是真想生个龙种......咱们就想办法让她怀!”
“让她怀?”殷氏皱眉,万常山你是疯了吗?还是干活干糊涂了?
“封氏若是怀了龙种,正宫皇后生下的嫡长子必封太子,入主东宫!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勋儿就——”
殷氏猛然顿住,掩口瑟瑟,深红指甲掐入掌心,差点将心底最深切的图谋脱口而出!
谁知,万常山油腻肿泡眼一翻,死鱼一般牢牢盯住殷氏半苍老的面容,狞然一笑。
“怀上咱们让她怀的龙子,皇后娘娘便得听太后娘娘差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