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有时候,真恨你是块木头
当提问出现的那一刻,方童脸上的神情明显僵了一下。
见状,江玉书自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猜测属实,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或者说意图到底是什么。
方童傻……
但也不算真的傻。
尤其,她还是一个女孩。
对于世间的情情爱爱,女孩子大多数心存浪漫的幻想,有一种罗曼蒂克主义。
而男孩子大多则更偏向于现实,正因如此才不擅长哄女孩开心,总是被贴上“直男”或是“不懂浪漫”的标签。
虽有这样的差别,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谁会希望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谁又会希望嫁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若果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说到底不过是贪图对方身上的某样东西。
外貌也好、品质才华金钱等等也罢,都可能是目标。
但这也不过是基于自己选择的前提下,可在古代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让方童能做出如此反应,甚至不惜毁掉自己清白……说明她的婚嫁对象没有外貌,也没有什么才华,就算真有什么估计也是年纪大、不洗澡、有钱。
不过,这仅仅只是江玉书心中的猜测而已,要想知道猜测是否正确还需得到方童的回答。
于是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对方是怎样的人?”
“大三岁。”
“大三岁还好。”
“比夫人大三岁。”
“……那他多高?”
“身高五尺,但是蹦起来有八尺这么高。”
“……”
沉默,不断地沉默。
半晌后江玉书方才缓缓开口,眼神中不免染上了几许复杂。
“所以,你不想嫁给他,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哪怕毁了自己清白也无所谓?要知道在凡人界,清白对一名女子而言——”
“阿兄,我知道的。”
方童打断了他,再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然不是城主的亲生女儿,但在名义上也是他的孩子,是宁王府的孩子,自然我的婚嫁要由他们做主。”
“我虽然不喜欢他们为我安排的未来夫君,可我又能做什么呢?反抗吗?”
“有的人连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要是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又该如何在世界中苟延残喘呢?阿兄,其实我真的很懦弱,也是弱小,什么也做不到呢……”
这一次,语气显得认真了不少。
没有再像是之前那样用着撒娇似的语气,仿佛一夜间长大的孩子,说起话来总觉得有些老气横秋,有种阅尽无数人世间的沧桑。
若是知晓方童的过往经历,或许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在江玉书看来,一切不过都是她找的借口。
极端点来说,比她悲惨的人多了去,不照样有人好好活着?
江玉书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既然什么也做不到,那就乖乖按照父母之命行事就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命运的指引——若是你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就自己去改变,而不是想出一些手段。”
“方童,我不讨厌有心机的人,但我讨厌对方把这样的心机浪费在我身上……难道你以为自己哭哭鼻子,撒娇一下,我就会带着你远走高飞、带着你脱离苦海吗?”
“你所谓的‘苦海’,未尝不已经是你此生最好的境遇。”
江玉书的语气中满是嘲弄,谦谦公子的面具似乎在这一刻再次被撕下。
剥开伪装的他看着既残忍又理智,但这样的理智不适合面对方童,毕竟她一点也不想要,只想要被“怜香惜玉”。
或是被抱在怀中宽慰。
告诉自己别担心,别怕,我都在,我会陪着你……诸如此类的话,就好。
“阿兄真讨厌……”
“你我相别这么多年不见,你就要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吗?”
方童不满地轻声嘟嚷着,说到关键之处时陡然间拔高了音量:你明知道我对你——”
对你什么?
然而,这之后的内容方童却是并未说出。
或许是意识到不该说出,也或许是觉得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算了吧阿兄,就当我没来过……有时候,真恨你是块木头。”
方童轻声叹息,说着便重新穿好了外衣。
细细琢磨,会发现她的眼神似乎颇为有些怨念,言语中也是在暗示江玉书不解风情。
话落之后不等江玉书有任何回答,她便径直离开了房间,脚步略显匆匆,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似乎,还有一丝愠怒。
这样的情绪流露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至少对江玉书而言的确如此。
他本就不算是太明白女孩子心思的类型,只是在心理揣摩上稍微有那么一些心得,仅此而已。
“果然,女孩子是世上最难懂的生物……”
江玉书轻声感慨了一句,正打算解衣睡觉,却在这时一旁桌上的纸片上瞬间立了起来,一副很是不满的表情开口:
“喂!你这个人!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表现一点都不完美啊!”
“……”
差点忘了,秦红妙还在。
江玉书看着她,一脸平静地开口反问:“所以我要怎样表现才算完美?”
“当然是要哄哄她了!女孩子要笑起来的时候模样,才是最完美的!而让女孩子伤心难过的人,都是不完美的!”
“?”
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江玉书一时被噎住。
欲言又止后最终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不想跟秦红妙闲扯下去。
于是,江玉书沉默着熄灭烛光,脱掉外衣后去到床上,选择了这般直截了当的方式让秦红妙能够意识到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但……
他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秦红妙是剑灵,本身就不具备多少人情味,自然不懂得察言观色。
“喂,你还没有给我回答呢!”
见着江玉书一直没有给予回应,秦红妙有些生气,顾不上自己如今还是纸片人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
好在纸片人身体的好处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是爬行比较麻烦了些,尤其是爬上床的时候。
“我看那个姑娘挺喜欢你的,你为什么不答应人家?”
上床后,秦红妙伸手推了推背对着自己的江玉书。
只是纸片人到底是纸片人,没有什么力度,自然没有多少重力让他感知。
不过从声音发出的地方,多少也能估摸出秦红妙现如今所在的位置。
“你挺烦的……要是再这样烦我或是问些无意义的话,我现在就把纸片给撕了,咱们间的交易也算是作废。”
“你!哼,算你狠!”
闻言秦红妙冷哼一声,乖巧靠着江玉书背部坐下,没有再继续吵闹。
但相比较于修士而言,像是她这样好不容易苏醒的剑灵,正是精神力最为旺盛的时候,若是不做些什么总感觉有些无聊。
虽然可以练剑……
但本体被禁锢了起来,根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