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蝶将心中其他的情绪掩下，开始嘱咐道：“既是要罚我去她侄子身边，想必定不会留下我的修为，而人妖相欢会损害凡人的寿数，是以，她到时候定然是将我的魂魄放进凡人女子的身体里。”

“或者就把事情做得更绝一些，直接叫我转世投胎成凡女。”

“为了一劳永逸，我将来用着的那副身躯定然不会有半点仙缘。”

“等到我寿数到头了，也只会再去地府投胎，自此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受尽凡人八苦。”

对于踏上修行之路的人也好、妖也罢，他们最无法接受的，就是重新沉沦回俗世。

如果你不曾见过天地浩大，那就不会察觉到那四四方方的墙院是有多渺小。

如果你不曾体会过凭虚御风的畅快自在，就不会知道这世间还有另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

如果你不曾掌握过飞天遁地的玄妙力量，就不会明白曾经弱小的自己随风飘零时的无力和茫然。

粉蝶所认为十娘将会对她进行的处置方式，不会是其他，只会是最叫她痛苦的这一种——失去力量、困于俗世，在人间腐烂。

杀人诛心，不外如此。

粉蝶指尖举起灵光，几只粉色的蝴蝶随着光晕绽开而翩跹飞舞着。

一小截宛若白玉雕成的树枝出现在了粉蝶的手中。

“这是百花仙子赐予我的。”粉蝶目露怀念地看着手上的白玉枝，“在老爷刚得道的那一阵儿，她还未到仙岛来时，诸位仙人来岛上与老爷这位新仙友结交。”

“老爷待客有礼，为人又大方豪爽，那时的仙岛才叫宾客如云，往来的诸位仙人之中不论男女老少。”粉蝶停了停，又继续说道，“后来老爷迎娶了她之后，那些女仙渐渐地就都不来了。”

“横竖都是因为她在仙子们上门的时候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粉蝶嗤笑着，“老爷自娶了她过门之后，在外的风评也就渐渐差了，不少仙人不愿再上门。”

看见墨环听得入迷的模样，粉蝶扑哧一笑：“我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反正都过去了。”

她很快将话题转移到手中的白玉枝上：“这是有一次百花仙子离去时予我的。”

“因着我侍候妥帖，原型又叫仙子喜爱，仙子便愿意多垂怜我一些。”粉蝶小心地抚摸着白玉枝，“仙子想叫我到她身边去，说我若是再继续待在老爷身边，将来必定会遭到人祸，九死一生。”

“我当时只想着要报答老爷点化的大恩，便推拒了仙子的橄榄枝。”

“仙子当时也不恼，只给了我这个，说是将来这玉枝说不定就是我的一线生机。”

粉蝶将白玉枝递给墨环：“虽然她不知道我有仙子的赐予，但这玉枝一看就不是凡物，她若是想要惩治我定然不会叫我带着这玉枝的。”

“我便将它托付给你，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你再将它交予我的转世。”

墨环小心翼翼地接过白玉枝，妥帖地拿出帕子细细包好，再细致地揣进怀里：“墨环定不负姐姐所托。”

……

看着光幕上粉蝶对墨环“临终托孤”，众人便愈发同情粉蝶了。

“哎！该说不说，粉蝶真的可惜了！”

“粉蝶的本体应该是蝴蝶吧？也难怪百花仙子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