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吗？
“行了。”杨国安双手向后，伸了一个懒腰，“反正呢，我也就说这么多，你也别多想，一切都过去了这么久，我也早就放下了。”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呢，一方面是省的你整天好奇，另一方面就是希望你以后能更加成熟稳重一点，遇到事情不要冲动，多为家人和朋友考虑考虑。”
“当然啦，如果想的起来的话，我这个师父也不能落下。”
“今天晚上，咱俩就轮流盯梢，你盯前半夜，我来后半夜。”
“我也有点困了，就先睡一会儿，有情况记得叫我！”
言罢，杨国安直接将座椅靠背向后放倒，双手抱怀，仰躺着眯眼，仿佛已经睡着了。
但很快，他又似乎感觉哪里有些不舒服，扭了扭身子，将脑袋微微向车门方向侧了侧，这才逐渐再度安静下来。
林泽深深看了眼似乎很快就进入熟睡状态的师父，没有说话。
他非常清楚师父刚才所谓的“早就放下了”只是故作轻松。
师兄因自己而死这件事的分量，也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在杨国安心中逐渐减轻，甚至反而更加沉重了许多。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杀害他师兄的歹徒至今仍然逍遥法外。
只是因为八年前的那桩七一三连环杀人案，凶手在残忍地杀害了一名警员之后，便彻底的销声匿迹了。
被杀害的那名警员，名字叫罗文彬。
他是杨国安是师兄！
是林泽的师伯！
是分局局长于海最得意的徒弟之一！
是一位年纪永远停留在二十八岁的烈士！
更是一位名字应该永远铭记在历史丰碑之上的人民警察！
而这桩至今都悬而未决的七一三连环杀人案，则是全体苏南市警察如今触碰起来都隐隐作痛的伤疤，是所有人都无法忘记的耻辱。
甚至当年林建南走马上任，成为苏南市公安局局长之后，也曾下令成立专案组，再次彻查此案。
但最终的结果也可想而知，毕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当初都没办法将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就算后来的刑侦手段和技术都有所进步，但也没有颠覆性的发展。
在经历了前前后后将近半年的徒劳无功之后，专案组最后还是难逃解散的结局。
而整个案件卷宗中，关于七一三案犯罪嫌疑人最直观的描述，也只是一张根据杨国安的口述，绘制而成的素描像。
现实或许令人感到无奈，但这就是现实。
许多老刑侦可能干了一辈子才弄明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这句话其实有时只是一句空谈。
…………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漫漫长夜还是十分难熬的。
没人说话，不能睡觉，也不能玩手机，就那么安静坐着，独自忍受着黑暗的侵蚀，观察着远处糕点店的情况。
当然，林泽还不算孤独，与他作伴的还有杨国安不时发出的微弱鼾声。
两人定的是凌晨一点半交班，但现在已经快三点了，杨国安还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想来应该是在等着初晨的第一缕阳光，轻轻敲醒他沉睡的心灵。
林泽也没有打算叫醒师父，毕竟岁数大了，尊老爱幼的这点美德他还是晓得的。
尊老这点，还在熟睡中的杨国安或许没办法反驳。
不过爱幼嘛，这可别让林悠悠知道，要不然她非腾的一下跳出来，第一个表示不同意。
但尽管如此，林泽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让你别跟过来，非不听，说什么要看着我，结果这可倒好，睡的打雷都叫不醒，你看现在是谁看着谁？”
而林泽之所以会有此抱怨，其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原来昨天中午，林泽在提出接下来针对贩粉案后续的行动方案之后，杨国安便从一开始的严词拒绝慢慢转变了态度。
毕竟林泽说的有鼻子有眼，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而且整个行动方案也不复杂，就是需要耗费点人力，盯着喜洋洋糕点店。
如果有所发现自然最好，但如果没有发现也没什么损失。
杨国安和陆一鸣两人一合计，觉得此计可行，便决定试上一试。
但毕竟这个行动还只是基于林泽的猜想，并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所以杨国安也决定暂时不要太兴师动众。
只让目前的四位知情人，也就是他，林泽，陆一鸣和老王四个人轮流盯梢。
如果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再向上汇报，寻求支援也不迟。
而今晚的第一哨，林泽便自告奋勇，主动承担了起来。
按照陆一鸣的意思，是让老王跟他搭个伴，毕竟可以有个照应。
但杨国安却不干了，直说老王管不住林泽，非要自己亲自压阵，才能防止徒弟再搞出乱子。
他态度强硬的一塌糊涂，林泽两人拗不过，最后也只能答应。
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种情况，整夜都是林泽一个人在盯梢，杨国安就只是讲了睡前故事，然后就要一觉睡到天亮。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林泽现在已经开始怀念起有王哥在的生活了。
毕竟王哥还知道给自己买份糕点，而师父呢，睡觉吧唧嘴，怕是不知道在梦里吃什么正香呢！
望着道路对面依旧毫无动静喜洋洋糕点店，林泽感觉今晚八成是没戏了。
但他也不气馁，耐心才是一位优秀的猎人最好的品质。
只要足够的耐心，早晚能收获丰厚的猎物。
但他也不准备休息了，再过三两个小时天就要放亮了，等到时候回家再睡也不迟。
不过在车上硬生生坐了七八个点，就算他的身体是铁打的也有些吃不消了，悄悄打开车门，林泽打算下车活动一下。
朝着车辆所在小巷的深处，林泽向里缓缓踱步。
月光隐没，星光细碎，夜风微凉，林泽略有些困意的脑袋逐渐清醒了几分。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小巷里林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脚步轻踩在地面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不过还没走两步，他隐约听到似乎有人低声细语，他起初还以为这只是错觉。
但停下脚步，竖耳一听，虽然依旧听不真切，但隐约能辨别出声音来源于左侧墙壁之内。
林泽所在的这一片区域大致是这样的结构，靠着主街一侧坐落的是一排排的六层居民楼，而向里则全是带着院落的低矮平房。
而这一块地也被新近规划为需要重新修建改造的棚户区，也就是所谓的拆迁户。
但由于改造计划刚刚通过，项目还在投标阶段，并没有确定工程承包商。
所以附近的墙上都还没来得及被盖上里面写着一个大大‘拆’字的大红圈，里面依然有人居住倒也是正常的。
可是……
凌晨三点还不睡觉就有点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