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分心远望,忽然脚下的水门忽然大震,浪花直上城楼。
明军满载火药的子母船聚在水门下一齐殉爆,瞬间就将水门的千斤格栅炸了个稀巴烂。
水门洞也出现了裂缝,看上去随时可能垮塌。
上方附郭城墙上的清兵吓得全部撤离,邱钺更是脚底抹油,直接溜回了主城墙上。
明军水师快船开始突击,自水门迅速突入,城内,清军水道上的战船迎头赶到,双方开始跳帮厮杀。
水师总兵黄蜚见水门被炸开,也发了狠,下令全军死战,务必控制水道。
刘良佐展开千里镜,看到了明军阵前的黄得功,如假包换,正是其本人。
“黄闯子竟如此命大,真是顽强。”
真是冤家路窄,黄得功此来,必定是找他复仇。
明军火炮暂歇,京营士卒开始发起冲锋。
火铳手抵进城下,压制城上反击的清军。
黄得功更是纵马奔驰,大声激励士卒奋战。
城上,刘良佐见状,大喊道:“黄闯子,别来无恙!”
黄得功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咽喉一痛,脑中泛起了荻港旧事。
那一夜,是他人生至暗时刻。
刘良佐偷袭,麾下总兵背叛,信任他的皇帝被叛将挟持。
他黄得功奋战一生,什么也没有保住。
可天不亡他,给了他复仇的机会。
面对刘良佐的挑衅,黄得功并未愤怒,平静地目光投向了城头。
刘良佐有些诧异,咦?竟然不吃我激将法,黄闯子像是变了个人。
只见黄得功抬手,在自己咽喉处比划了一下,便张弓搭箭,一箭若风雷般射向刘良佐。
刘良佐大惊,下意识缩头,强劲的箭矢直接射飞了他的头盔,若晚一步,他便会命丧当场。
“伯爷,下城吧,此处交给末将!”
赶来的邱钺见刘良佐差点中箭,急忙上前说道。
刘良佐惊魂未定,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城头。
那一晚,若不是偷袭,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射中黄得功。
说起箭术,十个他刘良佐也比不过黄得功。
当初同为江北四镇,刘良佐十分清楚黄得功的实力,他们四人中,就黄得功打过的胜仗最多。
那时朝廷调兵御左,黄得功是真的敢去和左良玉二十万大军对阵。
“伯爷,咱去哪儿?”
“出城,回镇江,这里有邱总兵坐镇便可。”
刘良佐打马飞奔,出西城,追赶开往镇江的大军。
东城水门,两军正在鏖战,双方浮尸塞流,血染河水。
黄蜚遣敢死之士,驾着满载火药的连环船冲击守军。
清兵无不惊惧,见明军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纷纷退却。
守水门的是总兵黄名,看到明军如此疯狂,不惜命的发起冲锋,心中十分畏惧,悄悄带着兵马开始撤离。
接二连三的爆炸在水门响起,凸出的水门城墙直接被炸毁,守门的清军舟船全部化为碎屑。
明军一举突破水门,守将黄名怯战逃遁,太湖水师迅速进击,自城中水道驶入,贯城而过,炮击不绝。
城内顿时大乱,负责守备城区的总兵张杰率部五千,想要拦截河道明军舟船,却被水师火炮打得人仰马翻。
得知水门丢失,邱钺大惊,命李际遇带兵一万,火速堵住缺口,征调民夫直接封死水道。
李际遇领兵迅速下城,黄蜚见有清军反扑,杀红了眼,直接下令道:“再发连环船十艘,接着炸,炸到鞑子不敢来!”
“狗鞑子,老子今天棺材本都押上了,还怕个球!”
“家中独子者,家有老幼者留守,其余人,轮番炸城,我倒要看看这丹阳城有多结实!”
黄蜚手下的兵大都跟着他有些年头了,少的也有两年,四处转战,同生共死,早已肝胆相照。
以往黄蜚都十分爱惜士卒,在太湖之上与鞑子争斗时,都是打不过就跑,绝不硬拼。
今日见自家总兵发了狠心,要和鞑子死磕,水师的士卒们踊跃上阵,纷纷效死。
霎时间,河道上,无数自爆小船顺着水道朝着城内竞发。
正在赶来的李际遇老远就看见了河道之上,漂满了明军小船,心中焦急,急忙催兵急进。
“拦住他们,快,上桥,撑杆!”
李际遇指挥兵马在城内水道上的石桥处拦截明军舟船。
可他哪里知道,眼前这帮人,是来和他玩命的。
清兵用长杆抵住了河上的小船,船上的篷子中,走出一名明军士卒,冲着桥上的清兵嘿嘿一笑。
清军见状,跃下几名会水的,想要将那明军活捉。
却没想,刚一爬上船,就看见了堆在船舱里的火药,还有正在燃烧的引线。
“快跑!!!!!”
话音未落,在那明军士卒的狂笑中,船只爆炸。
那石桥瞬间被炸的粉碎,桥上的清军更是被炸的七零八落,碎肉纷飞。
远处的李际遇整个人都吓得凝滞。
这他娘的是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