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洛阳,喧嚣而又热闹。
只是相比往日的热闹,今日多了几分悲戚,以及难以言语的躁动。
街道上,数以万记的儒家弟子披麻戴孝,拥簇着数尊漆黑的沉重棺椁缓缓行进,向着皇城的方向而去。他们脚步沉闷,神态充满了被压抑的愤怒,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决,好似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事业。
道路两侧,行人们看着浩浩荡荡的儒家大军满脸茫然,又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出事了不成?”
“废话,看他们这副样子,肯定是出事了啊。只是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竟然大早上抬着棺材,真是晦气。”
“嘘嘘,小声点。被他们听到,你不想活了。我听说是昨天被贬的那些大人自杀了,所以今天才会这般景象。”
“这位兄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日那些被贬低的大人之死,还不值得引发这般巨大的变故。真正引发这场变故的,是吏部尚书马大人的死谏。据传昨日马大人在家自缢而死,死前留下了一封血书讨贼檄文,其中直指挑动陛下对儒家出手的四大奸臣。”
“什么,吏部尚书马大人自缢了!”
“哎,可不是吗,说起来马大人也算是三朝元老了,谁成想竟然在这种光景想不开。不过说起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马大人可是铁杆的儒家弟子,最看不得诸子百家之人,如今陛下对儒家出手,他想不开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是啊,马大人那脾气,整个洛阳谁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就不知一次在公开场合挑衅诸子百家的弟子。二十年前,更是直接将诸子百家的弟子赶出了考场。据说因为这事,他可是被先皇给贬到了边疆。”
“哎,马大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可是真真务实的好官啊。想当年马大人在外地为官,整修水利修缮打击贪官,那叫一个大快人心。前些年国家何等艰难,外有诸国叛军作乱,内有奸佞乱国,但正是马大人苦苦支撑,才为我大晋争取了时间。没曾想,这样一位好官,竟然,哎,可惜了。”
“那些诸子百家的奸佞,真真是该死之人。真希望陛下能够醒悟,不要让寒了忠良的尸骨啊。”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人惋惜,有人愤怒,更有人加入了儒家弟子的大军。
不远处,一处酒楼上。
“吕师,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位中年儒生立在吕大儒身前,恭敬道。
“嗯,小心点,莫要让人发现了什么。”吕大儒瞥了眼窗外的景象,默默地抿了口杯中的茶水,头也不回地淡然道。
“吕师安心,此战我儒家已经没有退路,弟子明白该如何做。马大人心忧儒家未来,甘愿以身证道,当真是可歌可泣。我儒家不止一位马大人,也不知一位甘愿赴死的勇士。”中年儒生神情庄重,话语充满了决绝。
吕大儒沉默不语,深邃的双眸闪烁着如火的战意。
此战,儒家不能败!
道统之争,从来都没有任何退路。退了,就是万丈深渊,永劫不复的局面。进,则天下尽在掌控,再无诸子百家之事。不过始皇帝只要没有发疯,面对如此炙热如火的民意,想来也不得不思量一番。
吕大儒想到这里,嘴角微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一个时辰后。
数万披麻戴孝的儒生默默地跪坐皇城前,将偌大的皇城城门堵得水泄不通,连百官上朝的道路都没有一分。同时五尊偌大的棺椁摆放在威严的皇城前,让此地平白多了几分怪异。在儒生们的身后,还有相当部分百姓陪伴,而文武百官甚至连皇城百米都无法接近。
只是他们虽然无法上朝,但却也不敢离去,只能忍受着围观百姓怪异的目光,或尴尬,或神态自若的立在那里。
随着时间流逝,骄阳高悬苍穹,带来了如火的炙热。
“混账,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造反吗!”
“嘘嘘,李兄小声点,莫要惹祸上身。看儒家这架势,只怕是不得目的不罢休了。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理,如今已经一个时辰的功夫了,陛下还没有任何的动静,怕也是头疼着呐。”
“可不是吗,马大人平日脾气火爆,但谁想到他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这可是将陛下逼上了绝路,此事不好处理啊。”
“哎,儒家此番纵然能够逼迫陛下退步,日后只怕也要遭人嫉恨。”
“咳咳,项兄失态了。”
文武百官被困在后方,在如火的骄阳下三三两两的汇聚一起,小心地商讨着眼下的情况。
就在此时,远方忽而传来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兵刃碰撞发出的金属撞击声。那声音在眼前死寂的氛围下,显得如此的刺耳。
围观的人们愣了一下,纷纷侧首循声望去。
只见长公主长发高攀,一身戎装鲜红如血,将曼妙的身材勾勒的完美至极。她手持一柄长剑,神色冷漠地斜睨众人,黑白分明的双眸宛若万载不化的冰晶,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