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
左清告退了,封潜这才坐了下来,慢慢的喝着那碗药膳鸡汤。
对他而言,这点皮外伤不算什么,连太医要给他包扎,他都拒绝了,只上了些刀伤药。
若是今天他没在马车里,后果会如何?受伤的会是安承嫣,若是撞得严重些,娇弱如她也可能当场丧命。
战丽佟并不知晓他会与安承嫣同坐马车,才会派人袭击,甚至下了重手,在箭上涂抹剧毒射中马儿的眼,促使马儿发狂,而出事的街市附近便有玉水湖,若是连人带车的冲入湖中,必死无疑。
她明确的想置安承嫣于死地,简直丧心病狂,对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人也下得了毒手,她在皇上身边,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思及此,他的面色更沉了。
蓦地,门处有声响,他以为是左清又回来了。
他继续喝着鸡汤,并不抬头,沉声问道:“可是还有没说的事?”
不料,一个盈盈带笑的声音传入他耳里。
“都还没说哩。”
他迅速抬眼,看到一双乌黑的眸子笑意盎然的望着他,安承嫣亭亭玉立地斜靠在内室门外的木柱上,身上是一件藕荷色的长裙,雪青色的腰封,乌发并未绾髻,垂在肩上,面容清丽像是出水的芙蓉,犹如一幅画,而她款款走向他,像是由画里走出来似的,他的心猛地一跳,一时间竟失了神。
时间仿佛停止了那么一瞬,封潜回过神来,安承嫣已离他的案桌只有几步距离。
“妾身见过王爷。”安承嫣浅浅的施礼,跟着言笑晏晏地瞧着他:“我见没人守门便进来了,没有打扰到王爷吧?”
他显然也洗漱过了,换了一身琥珀色长袍,湿发以玉簪束起,周身散着淡淡的皂角香味,极是好闻。
她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空碗,鸡汤都喝完了呢,她心里顿时乐滋滋的乐开了花,这表示他接受她的好意,对吧?
她又看了一眼,发现这间书房就跟他的人一样,高冷。
墙上挂着两幅画,画风均是清幽寂静,一幅是竹林里老僧在石上打坐,一幅是飞瀑前小僧在石上打坐,她不由的想,这是代表他的心境吗?
“有事?”封潜微微勾唇,不置可否的起身,轻描淡写的绕出了案桌,站在她的身前。
近着看,她的肌肤无瑕,像用白玉雕刻出来的一般,白里透红。而未施脂粉,清艳的脸庞似绽开的桃花一般,浅浅笑意从眼角眉梢晕染开来,一双眸子恍若曜石,说不出的耀眼,极是灿烂,美得令人不能逼视,他垂在身侧的手忽地紧了紧。
这样的美貌叫他自惭形秽,皇上纵然是打从心里认为他配得天下最美的美人,才会将她赐婚予他,可他却不是这么想的,在美丽不可方物的她面前,他极度想回到从前尚未毁容的自己,用如此可怖的丑颜面对她,令他煎熬,也令他更加刻意的武装自己,用高冷来掩盖他的没把握,倒不如给他一个无言女。
安承嫣素有才名,他先前便知道安尚书的嫡女色艺双全,是京都最美的一朵娇花。
然而当他知道皇上赐婚的对象是她时,他有的只是浓浓的不悦,并未在意两人容貌上的差距,他只在意皇上未经他的同意便赐婚,未曾想过她美成何样,也未曾想过她的感受,因为当时的他认定了她只会是名义上的尊亲王妃,虽然住在府里,但各过各的,他们根本不会碰面,只要她安分守己,就能保有亲王妃的身份,这是他给皇上和安尚书的面子。
可是,现在情况全然不同,与他当初设想的全不一样,他非但没有与她两不相犯,反而还深深纠缠上了,他甚至还主动亲了她,此时此刻甚至在意起了她对他容貌的看法,在倾城倾国的她面前感到自卑,从未曾想恢复容貌的他,首次有了想要恢复容貌的渴望。
他们,为何在他最不完美的时候相遇?若能在他最完美的时候相遇,该有多好,一切都会不同,他会带着慵懒自信的笑容,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她的发际簪花,捧住她的脸颊,深深一吻……
“我来问问王爷,五日后能否与我一块儿去粥棚走走?看看百姓们领取药膳粥的盛况。”安承嫣笑容可掬地问道。
竟然主动来邀请他?封潜的眼神深了深:“你当真一点都不怕本王?”
安承嫣露出了些许笑意:“王爷是我夫君,我为何要怕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