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月微微瞠目,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怕东西拿不回来,气的是果然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外祖母什么都料准了,一时怒气攻心,张口就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拿孝道压在我头上就想吞了我娘的东西……”
“啪”的一声,杨氏冲过来扇了一巴掌,又“啪”的一声,另一边脸蛋也烙上巴掌印,姜心月痛得哭出来,杨氏抚着胸口,气恨道:“哭什么,你还有脸哭?目无尊长、忤逆不孝、任性自我的混帐东西!跟你娘一模一样的招人恨!”
“祖母……”姜心月活这么大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才养成骄横霸道、任性自我的脾气,今日却被打了,还当着一家人的面。
她恨得双眼通红,面孔微微扭曲。
杨氏不喜欢穆以萱,但不会牵连无辜的孙女,又是家里的第一个孙辈,怎会不疼爱?但今日姜心月的一言一行却活生生复制了穆以萱当年的模样,让人气恨。
“你眼里只有清平王府才是富贵窝,是不是?”杨氏不想留情,决定下猛药,就看姜心月清醒不清醒?冷着声音道:“你听清楚了,我们长兴侯府不比别人穷,而且子孙不多,每年花费的银两不及清平王府的一小半儿。你爹是堂堂正正的世子爷,会买不起一套红翡翠头面?你娘的嫁妆,你爹从来没沾过手,也看不上那点东西。你怀疑自己亲生的爹,大不孝也就罢了,你这是在侮辱谁呢?”
姜心月仍是疑心,有怒意与不甘。
杨氏瞟了眼她的表情,语气冷若秋霜:“今日我便把话挑明了,让家里人都明白。你娘去世后,她的嫁妆便封存于小库房里,上了三道锁,需要三把钥匙才能同时打开。这三把钥匙,一把我收着,一把在你爹那儿,另一把在郭侧妃手上。嫁妆册子也誊抄三份,由三人分别保留,就为了怕日后有嘴也说不清。这些事,你心心念念的外祖母没有告诉你吗?她怎么敢误导你说你爹贪了你娘一套首饰?”
姜心月有些惶惑:“不,不,外祖母一心只疼爱我,她没说爹贪了我娘首饰,只是担心我受委屈,又听到小姨的及笄礼那么隆重热闹,一整套的红翡翠头面极珍贵极少见,不是王府富贵哪拿得出来?”
姜武墨的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吩咐自己的小厮去他书房的书桌抽屉里取来一个剔红雕梅竹图的扁方木盒,对姜心月道:“你也大了,你娘的嫁妆册子和库房钥匙放在我这儿的一份就交给你了,没事可以翻翻册子,看看有哪些陪嫁。其余两支钥匙,还是由长辈收着,以免遗失,待你定下亲事,你祖母会教你打理嫁妆。”女儿如此刁蛮无礼,目无尊长,阿宝肯定应付不来,就不麻烦她了。
至于,嫁妆里的木料、衣料、毛皮、珍贵药材等等,放置多年易虫蛀腐坏,一般人家会拿出来用掉,再补进新的。但这些年就没打开过穆以萱存嫁妆的小库房,原本姜武墨打算待女儿出阁前,自己掏银子将损坏的旧嫁妆全给换新的,补偿给她,但今日瞧女儿大逆不道的拿他当贼看待,他齿冷心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在长辈面前丢了脸,给弟弟、弟妹看了笑话,让晚辈见到他的女儿丝毫不尊重他这个父亲,他颜面扫地,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姜武墨是多骄傲的一个人,今日受到的打击便有多沉痛。
傻子都知道要维护爹娘的好名声,他的女儿却专程回来给他抹黑!
杨氏心疼自己的儿子气狠了,一脸沉肃道:“心月,给你爹下跪认错!你娘的陪嫁首饰里,根本没有一套红翡翠头面。”
姜心月不信,猛地摇头:“王府富贵,不会没有……”
“混帐东西!不辨是非,还听不懂人话。”长兴侯姜泰彻底对这位嫡长孙女失望了:“王府富贵也架不住花钱的人多,清平王的女儿活下来的就有十几个,这头尚未嫁完,那边孙女也要出阁了,分一分能陪嫁多少?一套红翡翠头面倒是买得起,即便买了,也只会留给王妃所出的郡主做陪嫁,你娘只是庶女……”他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
言语如针,密密扎在姜心月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