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人,那道光线也越来越亮。但是,他已经连加速的力量都没有了,只是继续行尸走肉般走着。
“林坤?林坤是你们吗?”尽头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梓玥?!”林坤不敢相信地看着果胖子,两人相拥而泣,“哈哈,哈哈哈哈,得救了,得救了!”
这时候,两人早没什么体力,这一路极端的煎熬,全都是靠着求生的意志和信念支撑,突然看到了陈梓玥,立马就放松了下来,登时觉得天旋地转,体力极度透支,随即晕了过去。
林坤不知道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一直都在晃动和颠簸当中,后来肯定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心理波动,麻木得一塌糊涂,只想休息,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去想。
醒来的时候,林坤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了喀什的医院。
没过多久,他就可以下床活动,果胖子在icu,但好在病情稳定,没有生命危险。
两天后,姒玮琪特地从北京飞到喀什,原本她准备将林坤和果胖子一并接到北京,但几经果胖子请求,最终她将林坤他们送到了南京。林坤知道,果胖子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够见到晓筱,而自己也希望他能实现这个愿望。
林坤把果胖子放在了医院,晓筱倾力照看他,由于伤情较重,康复也得月余。历经这一劫,在林坤心头无端生出了很多情愫,萦绕在心头,无法排解。冶江的死,让他又一次失去了一个兄弟;冉冉临死前的那番话,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无奈;宁大娘的处心积虑与姒玮琪为敌,使得他不得不去重新思考自己所坚持的价值......
阴谋纵横计,龙马众生相,或许,这才是那个真正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江湖。
姒玮琪放下果胖子,却不作久留,不日便动身要去苏州,临行前问林坤的打算,林坤觉得这里有晓筱照顾,自己在这儿也是多余,便说同她一块走,权当做是散心。
人到苏州,没有不游寒山寺的;人游寒山寺,没有不默诵张继那首诗的。
似乎谁都无法免俗。
姒玮琪到苏州是为公干,林坤只能独自一人游览寒山寺。
很多人都是带着虔诚、崇敬的心情来到这里,千里迢迢,山长水远,只为寻觅哪千古不散的诗魂,寻觅那声震千年的钟声。
寒山寺门前正对着一座石拱桥,石面洁白似雪,伏卧枫河碧波之上,桥下有小船往来。明日已经落下,几声乌鸦的啼叫,满天的寒霜,江边的枫树,点点的渔火,这清冷的水乡秋夜,倒是令林坤触景生情,让他感到着实有些凄凉。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林坤坐在江边,望着那山上的禅寺,“咚——咚”一声声的钟声悠悠传来,重重地撞击林坤那颗孤寂的心灵,仿佛感受到了时空的永恒和寂寞,产生出有关人生和历史的无边遐想。
这钟声悠远绵长,犹如可穿山越岭一般,带来了一种惊醒与沉静的力量。先是沉重缓慢之声,接着是一段较快的节奏,嗡声灭去,仅剩咚咚的急响,最后又回到了明亮轻柔的钟声,在整个喧杂的寒山寺中余韵袅袅。
林坤走上桥枫的台阶,临风依栏,极目四望,唐朝的客船早己不见了踪影,走下枫桥已是日落西山,枫桥岸边浪花飞溅,微凉而惬意。远处彩霞翩翩,衬映一弘碧水,蜿蜒的古运河上百舸争流,千舟竞发。
此情此境,林坤不禁思接千载,当他看到寒拾殿的那副楹联时候,“座上有寒山拾得,仍是钟声敲佛地;庭中无杂垢嚣氛,何须月影锁禅门”,便有感而发:“爱恨嗔痴,都在心里。心中有禅,便是皈依。”
“其实正的佛不是在这里,也不远在天边,而是在心中。”
寺中有一株菩提树,但是叶子已经落尽,仅剩下一株株枯枝守候春天,在冥暗中看那些枯枝,格外有一种坚强不屈的姿势。
“林坤。”林坤正坐在台阶上,听着大悲殿里的经声,却突然看到台阶前走来了三个人,林坤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仔细一看,却发现是陈梓玥、梦姐和妲蒂。
“你们怎么来了?”林坤惊讶地站起来。
“怕你想不开出家当了和尚,那我们几个可怎么办啊?”梦姐笑话道。
“他要是真当了和尚那才好呢,省得他到处拈花惹草!”
“没事儿!”林坤笑了笑,“听听这寒山寺的钟声,确实能消解掉不少心中的苦闷,你们来的正好,咱们进去求个签怎么样?”
“好啊!”三人异口同声道。
在每一座千年古刹、在拂晓的空寂、在夜色的苍茫和山谷的幽深中,钟声更能发挥出它独特的魅力,撞击出的声音有穿越时空的力量,流淌出的音波如涓涓细流,慢慢渗入心怀,如早起时的大雾一般无遮无拦地弥漫,那一刻只觉得所有的车马劳动余困锁都豁然冰解,所有的俗念琐事都荡然无存,只是那一刹那也多多少少泛起一些顿悟的涟漪。
脚步匆匆,生活在俗世里的人们内心深处,都蕴藏着难言的隐痛,钟声悠长,如同所有的无常都在不断流转。
岁月不语,青山依旧。
寒山寺外,还是那十丈红尘。
(第五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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