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副将眼中杀意逐渐加深,一道声音响起,话语中的信息量大犹如平地惊雷,让所有人眼睛控制不住的睁大。
“你说什么?!”
孙副将眼中哪里还有一丝杀意?三步并作两步快速靠近褚上将军,声音尖到破声。
褚上将军老神常在的扫过在场跟孙副将毫无二致的其他将领,淡定重复:“这流放之地可种植云花,备受草原部落追崇的云花,可以制得驱寒取暖让人在严寒行动自如的冬衣、冬被!”
在场的这些人怎么说都经历过大场面了,怎么一个个这么没见过世面?
褚上将军在心中感叹还是自己沉稳的同时,忍不住吐槽他们。
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疯癫模样。
他话音落下之后,寂静的场面瞬间被打破。
“云花!岂不是可以和草原部落进行交易?”
“你他娘的目光真短浅,上将军不是说可以御寒?给他们草原部落交易个娘娘腿!”
“怪不得上将军要我们去耕种,这流放之地成了宝地,那些罪犯要是有小心思……不行,我不放心!”
一时间全都是那些将领的声音。
就连孙副将一时间也忘记了被当做农夫耕种的愤恨。
看着一个个“嗷嗷”冲向前方土地的汉子们,褚上将军也懒得再纠正他们不是耕种,就是单纯的撒下种子而已。
见他们越跑越快,连忙收拢心神,高声喊:“回来,回来!我还没给你们种子,你们跑那么快有啥用?”
一阵兵荒马乱后,每个高大汉子背上都背着一袋极为饱鼓鼓的云花种子,四处分散去洒。
何翠枝站在地头,看到几百人分散到地里,就跟蚂蚁一样,毫不起眼。
她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
“不如让那些罪犯也帮着洒种子吧。”
不然天黑,这地都难洒完。
褚上将军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但顺着何翠枝的目光看去,懂了她的想法,心里不再迟疑,喊来管事吩咐下去。
很快那些被关押的罪犯就出来了。
人数极多,何翠枝满意的点了点头,指尖一翻转,便是数不清的麻袋,饱鼓鼓的,全都是云花种子。
她往后退了一步,示意管事的把这些分发下去。
管事高兴而恭敬的“诶~”了声,然后一扭头,脸上的温和尽数消失,看着罪犯的目光中只有凶狠与震慑:“这些种子一个不剩的给老子洒到地上,要是让老子发现你们有人胆敢私藏,饶不了你们!”
他说话间,手中的棍棒狠狠砸在地上,荡起一片尘土,呛的人发咳。
而罪犯中却无一人敢发出咳嗽的声音,全都瑟瑟的望着管事,拼命应好。
管事这才满意的让人按照往常一样排起队伍,让其他小吏把麻袋发下去。
条条不紊。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踉跄的从不远处的茅草屋里冲出来。
嘴里发出凄厉而兴奋的声音:“翠枝儿,娘的翠枝儿,快,快打死这些人,他们竟然敢欺……唔唔唔!”
一时间,惊动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地里已经快乐的撒着云花种子的众多将领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就见一个疯婆子直直的扑到国师大人脚前,不,准确来说没有扑到国师大人跟前。
因为在她扑过去的前一刻,赶来的两个小吏已经一人捂住她的嘴,一人拖拽着把她拉了下来。
管事狠狠皱起眉头,一脚朝疯婆子也就是赵老婆子踹去,可是忽的想起什么,脚硬是停在了半空。
小心翼翼的收回,眼角余光极为隐晦的打量了一番国师大人,见她面色并无异常,立马凶声道:“怎么回事?让这疯婆子跑出来了?冲撞了国师大人你们担待的起吗?”
两个小吏胆战心惊,一个劲儿的道歉:“是属下的错,属下这就把她拖下去!”
手上的力道更大,就算赵老婆子拼了命的挣扎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还不快些!”察觉国师大人好似并未看到这一幕,管事心中有了数。
顷刻间,赵老婆子的身影就消失在这处。
缩在茅草屋里的何家人看到这一幕,脸色更白了。
“她可是你娘的亲闺女啊!怎么能这么不孝?怎么能这么心狠?她还是不是人啊?!”
何家良的媳妇嘴皮哆嗦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伙同全家把赵老婆子从这里推出去是否过分。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
彻底完了!
她这辈子都彻底完了!
踉跄了一步,却撞上一堵肉墙,回头一看,是小叔子,顿时新仇旧恨再加上心中的绝望,全都爆发了出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当初说什么王员外的,小妹也不会这么无情,我现在说不定跟着吃香喝辣……”
撕抓咬挠!
何家另一位媳妇看到这一幕,也狠狠地扑了上去:“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嫁到你们何家就跟……”
何家良几个男的想要阻拦,听到这话,顿时攥起拳头:“臭婆娘老子……”
这处不大的茅草屋顿时陷入混乱。
狗咬狗?
何翠枝耳朵动了动,轻易便能听到这处茅草屋内的动静。
于是,管事见赵老婆子被拉下去,也组织好措词正要向何翠枝开口时,看到的就是国师大人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他顿时心神大稳。
看来何家是真的没有在国师大人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管事放心的把赵老婆子为啥动作踉跄说了出来。
因为看到自己以为来了靠山,和王员外打了起来,被惩处?
何翠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看向管事,道了声:“大人管理有方,让人钦佩!”
管事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国师大人谬赞了。”
嘿嘿,国师大人记住他了。
所以刚才那疯婆子是臭婊子的娘?
察觉到这里动静,和其他人不一样,特意把撒种子路线调整了,无声凑近的孙副将耷拉着眉眼,若有所思。
不过目光在触及手中的云花种子时,他压下繁杂的心思。
云花事大,其他暂且搁置。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低低的咬耳声。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耕种的,这种子不埋进土里,能活吗?”
“唉~”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一位将领,虎背熊腰,手中布满了茧子,孙副将记得他是从草根升上来的。
另一位唉声叹气却不敢附和的是一个罪犯,颧骨处比旁人多了斑和黑纹昭示着他曾经伺弄过田地。
孙副将眯了眯眼。
随即侧头看向何翠枝所在的方向,轻哼了声。
种植不出来才好。
等晚上他拉着人把这种子全捡出来,找到能人巧匠培育,这么多种子,总能种出来什么。
到时候……想着云花带来的利益,孙副将的心火热了起来。
流放之地的罪犯不在少数,再加上那些将领效率奇高,天刚擦黑,流放之地三分之一的土地就被撒完了。
差不多够十个北地洲的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