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以后,付了款,又来到卦铺。那个算卦师还在苦思冥想。
见到诺约回来,算卦师说,“这样。你若不见怪,留一个电话给我,我研究缜密,再把原委告诉你。如果你还相信我,不要那么早行动,推迟一些时日。”
诺约闻言,凝视算卦师,发现他似乎非常用心处理此事,想了一下,便把号码留给他,算卦师也把自己电话告诉诺约。
诺约储存后,也就离开了卦铺。
雷天大壮。
初九,壮于趾,征凶;有孚。
九二,贞吉。
九三,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贞厉,羝羊触藩,羸其角。
九四,贞吉,悔亡;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
六五,丧羊于易,无悔。
上六,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
算卦师久久凝视卦辞,爻辞,陷入苦思。
律行办事效率很高,打来电话,说:“诺约,你小子有福啊,那女子找到了,我把地址还有电话发给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诺约还未说话,律行已经挂断,随即收到他发来的短信。
诺约凝视信息,发现她住的地方不远,只是七公里范围之内的一个小区。
世上竟然真的存在柔荑其人!
瞬间,诺约把算卦师的话抛到九霄云外,立刻叫来出租车,换了一身休闲套装,前往焱淼小区。
花不了八分钟,就已经来到小区门口。
但是诺约不知为何,看到焱淼小区这个名字,隐约有种不甚乐意的感觉。
三火三水。
付完钱,出租车离开后,诺约来到保安亭,看着亭子里面一个年轻的保安,正在看报纸,腿架在桌子上。
诺约上前询问:“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位柔荑女士?”
保安扬起嘴巴,侧着脸,问:“谁?”
诺约说:“柔荑。”
保安不耐烦地说:“没听过。”
诺约问:“我能否进去问下物业?”
保安说:“你不是小区的人,不能进去。”
诺约掏出五十元,说:“行个方便。”
保安赶紧收了过来,拿出登记簿,说:“签名。”电动门已经升起来。
诺约签名后,朝小区里面走去。
来到物业,只有一个女人,肥硕的身材,抱着一个小孩,厌恶地看了诺约一眼。
诺约问:“这位大姐,请问柔荑住在几栋几单元?”
那个大姐说:“怎么这么多小年轻都来找她?你找她什么事?”
诺约说:“只是普通朋友,聊聊天。”
那女人说:“那你直接打她电话。”
诺约说:“一直打不通。”
那女人说:“那就没办法了。”
诺约说:“能不能把她详细住所告诉我?”
那女人翻起白眼,说:“我欠你的?”
见状,诺约也不强求,从物业出来,看见小区有人,就上前询问。
一个大爷正买菜回来,听到诺约向他打听,回答说:“我也不清楚,你试着去11栋 11楼10号房看一下。”
一听这里,那种不甚喜悦的感觉,又瞬间掠过心头。
按着大爷告诉的地址,诺约找到那栋楼,坐电梯到11楼,又找到10号房。
房门紧锁。
里面隐约传来说话或吵架的声音,诺约心想,“我似乎来错了时候。”
正当打算离开,房门突然打开了,一对男女出现在门里面。男的光着上身,女的穿得有点性感,穿着吊肩,胸口处能看见纹身。
那女子容貌小巧妍白,右边眼眸之下,长着一粒青春痘,眼眸透露一种暗中观察一般的狡黠和冰冷的神色。
这种眼神,诺约并不陌生,这说明她很善于察言观色。
那对男女看见诺约站在门口,都愣住了,赤着上身的男子问:“你找谁?”
诺约问:“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柔荑的人?”
那赤身男大怒,抓着那女孩的头发大吼,“你还说你没有出轨,人都找上门来了。”
柔荑说:“我不认识他。”
诺约见状,说:“确实。我俩不认识。”
那赤身男笑了,说:“好一个你们俩。听着都想吐,你说不认识,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诺约见到这种情形,明白说不清楚了,回答说:“跟你解释你也不明白。”转眼对柔荑,说:“你真的叫柔荑?”
柔荑说:“是啊,我就叫柔荑。你是谁啊?”
诺约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再见。”
那赤身男指着他,说:“想走?”这下,柔荑也不乐意了,说:“你到底是谁啊?莫名其妙,不说清楚,别想走!”
诺约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再说吧。”见诺约仍然想走,两人都拉住他。
诺约抬起双手,示意说,“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两人还是拉着他的袖口,不让走。
赤身男说:“好!你说,你俩是什么关系?”
诺约说:“我和她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起过她,所以头一回过来看看。”
柔荑说:“你听谁说起过我?你这人好奇怪!”
赤身男冷笑一声,说:“继续演。”
诺约说:“柔荑,认识你的人太多了,知道你的名字不奇怪。”诺约想起楼下物业那个女人说过的话。
柔荑闻言,反而沉默,因为她确实出名。
赤身男反而受不了了,问:“你到底是谁?和她什么关系?”
诺约再次看向柔荑,心底泛起一种悲凉,眼前的柔荑,完全和想象之中相差十万八千里,梦里所留下的,似乎仅是一个名字。
柔荑的装束打扮,活脱脱只是一个小太妹,与诺约见过的无数的夜场女郎毫无差别。
想到这里,诺约淡淡地说:“我叫诺约,是深夜酒馆的二股东。”
“深夜酒馆?”柔荑惊讶得连连眨着眼睛,赤身男盯着他,一声不吭。
诺约说:“深夜酒馆知道吗?”
柔荑说:“太知道了。你找我什么事?”
诺约说:“也没事,就是问问你愿不愿意到深夜酒馆上班?”
柔荑马上抱起拳头,跳跃一下,说:“什么时候去?晚上可以吗?”
诺约说:“明天吧,我先安排一下,看这星期是谁主管。”
柔荑大感小谢。
诺约看着赤身男,问:“不会让你误会了吧?”
赤身男嗫嚅着,不说话。
诺约问:“柔荑,你是留个电话,还是我明天再来?”
柔荑说:“留个电话吧?”
诺约说:“好。”两人互留电话。
诺约于是离开。
回到深夜酒馆专班组办公室,诺约找到主管,问:“最近是谁主管?”
一个经理走出来,说:“是我。你是谁?”诺约说:“是我。最早的二老板。”
经理马上喜笑颜开,问:“老板有何指示?”诺约说:“不用客气。有个女孩子要来上班,请问找谁安排。”
经理说:“我安排就可以了。”
诺约问:“流程应该怎么安排?”
经理说:“最好和程总,蔡总打个招呼。”
诺约说:“电话给我。”
经理连忙找来他二人的电话。程总,蔡总受宠若惊,一般而言,大佬,律行,诺约都不屑于同他们说话,这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诺约简单地说清道明。两人连连表示没问题。
诺约拿出号码,对那个经理说:“那就有劳你和她联系。”
经理一拨号码,眼睛一看后,按掉,说:“这女孩也认识我,不错。我会按老板指示,多多照顾她的。老板放心。”
诺约点点头,不再说话,离开深夜酒馆后台办公区。
来到市中心一家茶馆,位于四楼,望着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的城市街道,陷入凝思。
世上真有柔荑。
世上的柔荑却像个过早陷入泥潭的小太妹。
诺约内心无比矛盾,始终想不明白上天为何做这种安排。
出于最高的崇敬,诺约想,自己能否迎娶柔荑,她明显已经有男人了,而且又像一个混混。
当这个难题摆在眼前,诺约百思不得其解,继而又百思不得其解。
隔夜,柔荑果然来到深夜酒馆上班,无论她之前是去哪里,有可能半年都没有这里一夜挣的钱多。
她打扮妖冶,看得出已经很努力了,花了不少钱,她明显是了解深夜酒馆的,了解深夜酒馆在这座城市的意义。
原本,是没有特殊的,但是经理前来问询诺约的意思时,诺约说:“每天结。不用扣押。有什么问题先和我说一声,我放一点钱在你这里,你先扣。后面再说。”
经理是何等人?立刻回答,“不用,老板您就放心吧,保管安排得让您满意。”
诺约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楼上,眼神里透露着一丝迷茫不解,望向在下方工作忙碌的柔荑。
她看上去充满活力,充满工作的热情,毋需别人吩咐和安排工作,打情骂俏,轻车熟路,仿佛很久以前就生于此,长于此。
直至很晚,赤身男来接她回家,赤身男已经不赤身,穿个T恤。骑来的也只是一辆普通的摩托。
柔荑侧身坐在后面,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开心,因为她挣了不少钱。摩托沿着街道阑珊的夜灯驶向拐角处,遽尔消逝不见。
诺约并未离去,只是等待摩托远远离去,完全沉没在夜色尽头之时,才站起了身。
那个身影,如同钉子一般钉立在对面四楼的玻璃窗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