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道歉,是因为输了钱。
一笔对这夫妻俩而言,称得上是天文数字的钱。
男人握着女人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哀求女人向娘家求援,再帮帮他这次,否则债主找上门,不仅是他,连她和儿子都会很惨。
女人涕泪纵横,说娘家早和她断绝关系了,不可能再借得到钱。
男人抹去眼泪,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必须分开了——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和儿子免于被债主盯上。
女人说他王八蛋。
他说女人没说错,他就是王八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他说女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看上他这个王八蛋。
然后,男人简单收拾了家当,头也不回地离开。
然后,女人一天天变老,身边多出了另个男人。
似乎是个有肩膀、有成就的好男人。
“喔!大王,他又出现了。”谎姬歪着头。
“谁?”啖罪问。
“他。”谎姬伸手指着陈阿车。“老了几岁。”
“他在做什么?”啖罪问。
“嗯,不晓得??”谎姬这么说。“他看着我,一直给我糖,也不说话。”
“哦?”啖罪好奇操使着黑丝人形,摇了摇陈阿车,问:“这小子是你儿子?你当年抛弃他们母子,后来又偷偷喂你儿子吃糖干嘛?”
“??”陈阿车被黑丝缠在半空,眼眶发红,吸了吸鼻子,说:“他迷路了,我陪着他等爸爸??”
“你怎么知道他迷路?你跟踪你儿子?”
“我前一天扫完一间鬼屋,喝了一整夜酒,睡得正甜,师父在梦里通知我,说我儿子迷路了,哭得乱七八糟??”
“然后,你就去找他了?”啖罪问:“你怎不跟他说话,只喂他糖吃?怎不告诉他你才是他爸爸?”
“我有什么脸说话??”陈阿车低下头。“有什么资格当他爸爸??”
“啧啧。”啖罪呵呵笑。“我说小老弟呀,既然你不想当人爸爸、也不想当人丈夫,当年我要你去杀掉他们一家,你为什么不照着做呢?”
陈阿车抬起头,望着啖罪魔力幻化出来的黑丝人形。“我自己爱赌爱喝,躲债赶跑老婆,老婆后来再嫁,我却要杀人全家?我像是畜生吗?”
“很像啊。”黑丝人形捏着陈阿车脸颊左右翻看。“就算一开始不习惯当畜生,练习一下,说不定会爱上当畜生的感觉呀??当年我收你当弟子,你不要,这大好机会,现在让你儿子继承好了。”
“你??”陈阿车望着黑丝人形头上两枚阴邪眼睛,喃喃说:“你要他继承什么?”
“继承当我弟子的资格。”啖罪笑着说:“当年你不敢干的事,现在我手把手教他干;当年你享受不到的东西,让他替你享受。”
“你??”陈阿车隐隐会意,说:“你要让我师弟杀我,然后再收他当弟子?”
“对呀。”啖罪这么说:“儿子就儿子,什么师弟,你管儿子叫师弟,装模作样的,都不会觉得尴尬?”
陈阿车闭目不语。黑丝人形手一扬,五指窜出黑丝,摘下陈阿车肩上那件补丁长袍,折成整齐豆干状,摆入左爷手中布袋里。
左爷利落地拿张符抖了抖,变化出一条锁炼,紧紧缠绕住袋口,将布袋背在背上,恭敬站在黑丝人形身后。
陈阿车被摘下长袍,更加无力对抗啖罪魔力,被一束束黑丝紧缚着手脚,按在田启法面前。
谎姬招来左爷,耳语几句,左爷掏出几道符,一一施法变化,化出各式各样的长短刀具、利斧锯子、榔头扳手,甚至是一些酷刑专用器具。
谎姬将这些器具,在田启法面前排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