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每隔一月便会来青瓦胡同走一回,避开他人耳目送来些钱财。
裴明珠母子自从被他安置在此处后,多年来未曾挪过地方,也未曾与人过分亲密。
直到白马书院搬迁到胡同外,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左邻右户时常因为自家孩子在书院念书而频繁走动。
裴氏这么个不喜与人亲近的性子也被迫参与到其中,无奈只好对外谎称夫君多年在外经商,为顾及孩子学业暂住此处。
桌上两张银票异常刺眼,裴氏听沈子墨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后,激动的情绪终于得到安抚。
她面上愁容不止,低语道:“你爹病了这么长时间,国公府那边始终未传达任何动静,人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经过此事,府上必然会动荡许多,说不定你我二人早已暴露在他人眼前,墨儿,往后你再不能这般轻信于人了。”
沈子墨事事听从裴氏教导,知晓母亲当年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在家曾受夫子教导,与寻常村妇根本不同。
他眉眼微垂,想起今日凭空出现的冷璨星也觉得事情诡异莫测,想回国公府念头逐渐动摇。
裴氏又苦口婆心劝道:“当年我们全家贬为奴隶,原本要远发至边关,若不是你爹出手搭救,我也不可能安然活下来。墨儿,人活着总要为自己争一口气,娘是过来人,明白官场后宅争斗如何,不愿让你冒这样的险!”
她一把拉过沈子墨,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周氏出身京都贵族,身后又有父母兄长作为倚仗,咱们斗不过他们,也万万不可拿命去搏,你可知晓娘的一番苦心?”
少年如野火一般肆掠的心性仿佛遇到瓢泼山雨,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娘,我听你的。”
沈子墨嗓音低沉,反手抱住裴氏孱弱的臂膀,不忍看她这副哀戚的模样。
屋里烛火摇曳,母子二人久久未言语。
……
冷璨星在国公府又观察两日,一直到国公爷能够坐起,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她重新写一副方子给厨房,对外宣称国公爷正在缓缓恢复,一切还要静候佳音,过早放出风声,说不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需得谨慎小心,不敢有任何闪失。
冷璨星望着外面晴空万里,叫来章云小桃同自己再去白马书院外走一趟。
今日是该念书的日子,若是没出岔子,应当会再碰到沈子墨。
之前在他和小跟班面前混了个眼熟,就算沈子墨不好找,总不可能他们一下子都逃课不在学堂。
冷璨星前去拜别周氏,直言国公爷病情已稳定住,不需要日日夜夜住在国公府,想回家探望亲人。
她这几日的尽心尽力周氏都看在眼里,千般不舍万般无奈,拿着冷璨星的手不忍她离去。
“星儿,往后你可要常来过国公府,姨娘前些日子还觉得心里郁郁寡欢,自打见到你之后就觉得心里敞亮了不少。你刚回京都不久,想来对四下也并不熟悉,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便让你子砚哥哥带你去,他多少有些见闻在。”
冷璨星拿出平日对待长辈的态度,哄得周氏心花怒放,全然把她当做了亲女儿对待。
临别前,特意让管家送来许多礼物送给冷璨星,从头到尾只惦记着给她一份,并未提及相府其他人。
于周氏而言,国公府的门楣怎么也比相府高,她自然不用讨好冷见山。
相府虽还有几位小姐,但皆为庶出,入不得眼,更不值得她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