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诺眉头微蹙,忽而展颜一笑,伸出筷头挑起他精致的下巴故意打量了几眼,笑嘻嘻地说:“季先生,你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要靠才华,你不知道这样暴殄天物吗”
“那我就多谢诺诺小姐厚爱了。”季秋阳笑得眉眼弯弯,那湿漉漉的眼睛看过去,简直晃得舒诺心荡神迷。
她在心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点忧心忡忡。
季秋阳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把:“放心。”
此时正值店中用餐高峰。
两人虽然在角落的位置,可拜季秋阳高颜值所赐,舒诺感觉自己挨了好多白眼飞刀。
个中滋味啊,痛并快乐着。
…………
元旦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
舒诺从丰县回禹州后没几天,就接到了姜衡打过来的平安电话。
两人元旦前才见过,这不过隔了二十几天的功夫,舒诺再听姜衡的声音,就有种世事沧桑的感觉。
【想做点事真是太难了,我打算找个适当的时机离开那边。】
【那就赶紧啊,我这正缺人呢!】
【还以为你会劝我鞠躬尽瘁。】
【呸!】
舒诺才不会。
上辈子行姜衡差踏错一步就进去蹉跎了好几年,这回有她在旁边各种旁敲侧击,连娃都帮他带了,结果还是差点翻车。
这种事情想想都可怕,哪里发热不是发热啊?
【只是我这一走,恐怕之前做的工作就会流于形式啊。】姜衡多少有些不甘。
舒诺哂笑【好像你不走,能在丰县那个地界呆一辈子似的。不也是几年就得轮换吗?】
姜衡在电话那头哈哈一笑【小姑娘家家的,太犀利了,太犀利了。】
【那也没有实名诬陷你的崽总些犀利!】
【……】
姜衡这样一心做事的人能够平安落地,自然是值得欢喜的事情,尤其他还是自己的朋友。
不过随后赵万给到的消息,却让舒诺有些震惊。
据小道消息,实名举报姜衡的居然是他曾经的那个秘书于清华!
舒诺听了脑袋瓜子里嗡嗡的,有些回不过神。
说起来姜衡待他也算不错。可惜人心隔肚皮,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就那样了。
这么一来,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叫石东升的小人。
她于是随口问了句,赵万哪里会知道这么个人。但舒诺的事情他一向都比较上心,几个电话回去,很快就有消息传到。
石东升他奶早几年就没了,石东升他爹出来后肝癌,没两年也不在了。如今那孩子虽然每天也去学校晃两圈,但其他时候都在街头晃悠,估计也就是等着几年义务教育后放飞自我。
【嘿,别惦记了,那就是个给里边喂的。】
舒诺没多说什么,可挂了电话以后,她总会想起上辈子很多事情,想到上辈子的舒可乐……
…………
冷风凌冽的街头,偶尔一只猫穿过黑暗。
一个十来岁衣衫单薄的瘦高少年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
他肩上挎着个快要磨通的牛仔书包,最外面的口袋拉链已经坏了,像个在咧嘴笑的可怕布偶。
一盏盏亮白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又压短,接着在拉长,像是在变魔术。
最后,他拐进了一条巷子,在一道铁门前站住。
这里的围墙上圈起了大大的拆字。
在如火如荼的旧城拆迁改造的今天,这个字就代表了天降横财。
少年掏出钥匙塞进钥匙孔,反复几次都没能捅进去。
他懒洋洋的表情顿时被冰冷取代,愤怒地转身找来一块砖头,狠狠地朝着挂在铁门上的锁“咣咣”几下砸了下去!
异常的声响顿时惊动了周围的人,等邻居们探头出来看到是他,便都又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嘭!”
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挂锁终于被砸开。
愤怒的少年推门而入,铁门在他身后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暗中注视的人无不摇头叹气。
石家留了这么个孤儿,真是难呢!平时无人问津,这时候三姑六婆都跳了出来,虎视眈眈的,也不知道最后落在这少年手里能有几分?
石东升满脸阴鹜地站在自家狼藉的小小院落里,寒风吹着他长到鼻尖的刘海,刮得他脸隐隐作痛。
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小小少年的心和这寒夜一样冷。
这里有着他人生不多的一点美好。
父亲、母亲、奶奶还有他的。
后来母亲走了,奶奶走了,最后父亲也走了。于是就剩下了小院和他。
他以为只要守着小院,家总会在。
突然墙头就画起了拆迁标识。紧接着,他多出了很多的亲戚。一个个都来哄着他,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血脉情深模样!
他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却能看得出那些人的眼神!
表面慈祥和善,转眼就是赤裸裸的算计和贪婪!
他想不到这些人居然会来凿掉他的门锁,把屋里屋外翻找得一片狼藉。
幸亏早有防备,他把房本揣在书包里随身携带。
第二天,就是最后签字落实赔偿标准的日子。
他狠狠地捏起拳头。
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弱了石家的名头!
胃里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
小小少年回到屋里,抱着饥肠辘辘的身躯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哆嗦。
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啊呸!
他是石东升,他怎么可能死在冰冷的街角呢?
他要活下去,要活得比许多人都好!
可是冬天真的很难熬啊……
“砰砰砰砰!”
第二天,天还没亮。
好不容易捂暖和手脚的石东升就被震天响的踹门声惊醒。
听声音似乎还来了不少人。
他脸色铁青地在床上坐了片刻,低血糖引起的眩晕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有些站不起来。
那些人又开始拍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石东升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戾气,有种想要提刀砍人的冲动!
他忍住了,趿拉着看不出颜色的鞋前去开门。
小门还没拉开,一个身强体壮穿着黑色厚羽绒的女人大手一伸,将他朝旁边推了个趔趄。没好气地数落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