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看了一圈,乾荒除了背上背着的那把琴,没有带任何东西。
那把,他亲手所做的结发之琴。
那把,乾荒亲手刻上“地负海涵,挚心之所系,唯有乾荒”的定情之琴。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首凤凰于飞,乾荒他,是用这把琴,为凤仪作的吗?
“你不许带走这把琴”,在乾荒低头跟他错身交汇之时,他拉住了对方。
“你休想用这把琴,去给凤仪弹奏凤凰于飞”。
乾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接着便被弥漫上来的水汽遮盖。
“这是我唯一的东西”,少年几乎带着恳求看着天帝。“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这个。”
少昊眼尾通红,表情也是苍白痛楚。他指尖发白的拽住对方,依然摇了摇头。
乾荒再次低下头,领口的湿濡又扩大了一片。
突然,乾荒感觉到自己的发髻散开。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拔出他头上比翼鸟发簪的天帝。
“以后……你可以日日佩戴凤仪的凤翎羽了”。
披头散发的乾荒瘫倒在了地上,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少昊。
“你怎么……这么狠……”,少年似乎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哭腔终于冲破了牙关。“你怎么能……这么狠……”
少昊缓缓拔下了自己头上的那只雌鸟发簪,自己顷刻间也披头散发了起来。他将两只发簪放在一起,握紧。
“天帝一直带着雌鸟,原本就很可笑”。少昊感觉手中的发簪似乎比雷电更加炙热灼烧。那清晰的疼痛,从掌心传导到心脏,痛的让他抽气。
“高阳君,天帝曾为你甘愿雌伏”。少昊感觉他已经看不清近在咫尺少年的脸了,眼泪不争气的争前抢后的涌了出来。
“你却视他的心意为敝履,践踏他的尊严。到底……谁更狠?”
乾荒拼命的摇头,他现在披头散发,泪流满面,如此的狼狈不堪,和平时那位朗月傲然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走吧”,少昊也似乎站立不住一般依靠在墙边。他抬起一只手臂,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以后同凤仪也好,青玄也罢,都再也与我无关了。你在你的高阳君府,继续做你的高阳君”。
“没有……”。乾荒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哭喊出这一句。
“凤仪没有,青玄也没有。乾荒此生,只有你一个人”。
“没有……从来都没有过,别的人。除了你,从来都没有……”
少昊全身一震,他觉得耳膜躁动,让他似乎没有听清。凤仪不是乾荒的第一个人吗?乾荒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把对方从地上拎起来,问清楚。可下一个瞬间,他又自嘲的笑了。是不是他的第一个人?如今还有意义吗?
他艰难的再次开口逐客,“放下琴,你走吧”。
沉默了很久,乾荒终于从背上卸下了那把结发之琴。他颤抖着双手,抚摸了一遍又一遍。又将走过来用三个小脑袋蹭他的阿迪,抱起来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