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陌刀的刀锋撞击在城墙的青石之上,发出金属击石的脆响。戎马一生,血染沙场,壮烈殉国的郭星将军安然的阖上了双眼。
那柄伴随着他一生,代表着他的全部荣耀和责任的御赐陌刀,至死还紧紧的握在手上,陌刀的刀尖抵在地上,支撑着他挺直着脊梁。
安西四镇最后的壁垒,西域咽喉的最后屏障——乌兹城,在孤城死守了数十载铁血将军郭星,以及那数万白发苍苍的将士,都长眠于此,以身殉国。
右臂已断的太守张巡从城墙的西侧跑到东侧的时候,就看到郭星将军哭喊着陛下跪倒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怀中,与世长辞。
“将军……”,张巡跪地,用唯一的那只左手捂住脸,放声的嚎啕大哭。
刘政抱着郭星缓缓跪下,他死死的攥着郭星肩膀,声音哽咽发抖:“是孤对不起将军。有将军,是刘政之幸,华夏之幸”。
张巡原先听郭星唤这位少年“陛下”,还当是临死之人出现的幻觉。现下又听到这少年称孤道寡的唤自己“刘政”,脑中轰然巨响。难道传闻中光武帝并未逝世,而是羽化成仙的事,是真的?
情绪激动之下他忘记了礼仪和规矩,跌跌撞撞的连滚带爬到刘政面前,伸出鲜血淋漓的左手攥住刘政的手腕呼喊着:“陛下?你是光武帝吗?你是先帝?是你吗……陛下?真的是你吗?”
刘政看着发丝蓬乱,满身血污,伤痕累累的独臂张太守,嗓子仿佛被堵住了发不出声,艰难的含泪点了点头。
“陛下啊……”,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之后,张巡以头抢地,哭喊不止:“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陛下?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怎么到现在……才来啊……四十二年了……郭将军在这里,为您孤守了四十二年呐……”
刘政眼神一滞,如同万箭穿心。原本前程似锦,肆意一生的贵族公子。那个御前饮酒爽朗大笑的少年,放弃了一切本可以享受的荣华富贵,硬是在这黄沙满天,等待无望的绝境中,苦苦死撑了四十二年?
良久后,刘政轻轻的将郭星放置好,依然保持着对方背脊挺立的姿势。他后退两步然后再次双膝跪地,行叩首大礼:“刘政代不肖子孙,跪别将军”。
天空猝然响起一阵炸雷之声,珈泽婴眼神一闪,连忙对着刘政能喊道:“阿政,你快起来。郭将军肉体凡胎受不住你的跪拜,恐有天谴雷击,你想让他魂飞魄散吗?”
刘政怒目圆睁抬起头仰天大吼道:“天谴?老天,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阿。他们如何受不得我的跪拜?怎么就受不得我的跪拜?
死守绝境孤城四十二载,我这生来就有的人皇血脉,与他们的牺牲相比简直微不足道的不值一提,根本……不值一提。”
刘政愤然的举起右手,直指苍天,“人皇先祖也好,满天神佛也罢,哪怕是那天道,都没有不让我跪拜人间忠义的道理。如真有天谴报应,尽管冲我一人放马过来吧。”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这便是我的道”。
说罢,刘政再次再次叩首,雷声渐大渐近。珈泽婴急得一跺脚,拔出同心剑贴着刘政站着,警惕的看着天空,以防随时不测。
刘政站起身转身看了看张巡,又看了看那些白发兵。
“刘政代天下,代百姓,叩谢诸位……”。说着又双膝跪下,重重叩首。
随着刘正掷地有声的那声扣头之声,珈泽婴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可是原本轰鸣的雷声却突然戛然而止,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乌云瞬间散去,洒下了柔和的金光。
“是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