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去了南疆之后,似乎卸下了什么枷锁一般。接连不断的家书从开始的问安,询问军情如何处理,慢慢夹带着一些似而又非的暧昧。
信封里开始出现一些不知名的干花,或者附上的一首小诗,以及苗疆特有的银饰。秦青只是装傻充愣,继而像母亲一样关心的问着他的衣食起居,又像个将军一样咨询着边疆形势。
“秦卿”,靠在龙床上的宣帝并没有安寝,他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头顶的帷幔,想和外面小榻上的人说话。
“臣在”,秦将军回复的声音很快响起。宣帝一直称呼她为“秦卿”,这和她的本名“秦青”读起来一模一样。
本来她心中不曾有过任何怪异,君王唤臣下“卿”乃是正常昵称。直到有次宣帝醉酒在御花园临幸了一个宫女。那宫女刚进宫没几天一直干粗活,对什么都不熟悉,被封为美人之后不知为何竟然找御前的人打听“秦青”是谁?
彼时秦将军恰好看到那美人一面往小太监手里塞金镯子,一面小心翼翼的打听秦青是谁。当得到禁军统领秦将军名唤秦青的答案后,那美人露出一个震惊且古怪至极的表情。
后来那美人投靠了皇后,何皇后看秦将军的眼神越发深邃了起来。
“秦卿”,刘洵的声音继续从帷幔中传出来,没有了刚刚的阴阳怪气和咄咄逼人,仿佛好友聊天一般的自然。如果,刘洵的下一句话不是“你喜欢周温吗?”的话。
秦青眼神一变,丝毫没有犹豫的回道:“臣没有子嗣,膝下唯有周温一个养子。臣向来待周温视如己出,自然是喜爱他的。”
明黄色的蜀锦帷幔之内静默了许久,久到秦青以为宣帝已经睡着了,才又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那我呢?”
秦青全身一颤,瞳孔巨缩。
宣帝问了一个他不该问的问题,更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答案的问题。而且他没有像帝王一样称孤道寡,他问的是:“那我呢”?
秦青双膝跪地:“臣此生定竭尽全力不负先帝所托,永远保护陛下,忠于陛下”。
整个寝殿又陷入了一片静谧,良久后宣帝发出无奈又自嘲的叹息:“原来……是先帝?”
秦青本能的觉得宣帝似乎误会了什么,可是她实在不想在这样的话题上纠缠,于是默认了宣帝的意有所指。
“先帝那样的人,雄才大略,不世其功,打下了自古以来最大的疆土,车同轨,书同文,万邦来贺,四海臣服。
确实是……让人望尘莫及,高山仰止,心驰神往啊”。
“先帝……先帝……”。宣帝低沉的笑了起来:“周温和我,不过都是笑话……都是……”。
秦青和宣帝,一夜相顾无言。
早上宣帝上朝之后,秦青回禁军班房的准备小憩一会。路过御花园时却听见霍贵妃身边的宫女和一位面生的小太监,在假山后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