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牢牢的握住。苦苦求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这样苦行僧一般的受刑了十年后,少阳君终于让人去接了那位曾经睥睨天下,如今却奄奄一息的人。
当乾荒扑在少阳君的莲花池中,看着那一株养着少昊残魂的莲花时。他就那样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趴在了水池边的地上,满手污泥,灰头苦脸的又哭又笑得像个真正的疯子。
乾荒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只在附近抚摸着空气。他眼中迸发出失而复得的惊喜和近乡情怯的懦弱。他就那样痴痴的看着那株结着花苞的莲花,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光。
少阳君站在一旁眼神冰冷,语气更是冰冷:“天帝本端坐在云间最高处,去了一趟人间,就却碰到了你这无妄之灾”。
乾荒虚弱的抬起头,似乎没有听懂少阳君在说什么。他依然保持着虚摸着那株莲花的姿势,痴痴的傻笑。
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眼泪汹涌而出,瞬间在池塘边打湿出一片泥地。可是他哭的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是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咬的一片血肉模糊。
“我时常悔恨,当年我若是早早的回应了阿挚的心意和他在一起。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他根本就不会因为情感无处寄托而遇到了你这灾星,也是我害了他”。
少阳君看着这样的乾荒,扼腕叹息:“是我有负帝俊,也有愧于阿挚”。
乾荒没有说话,他就那样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样,又哭又笑的对着那株莲花枯坐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的黎明,乾荒似乎终于清醒了一样。他跪在少阳君的门外,一言不发,只是不住的磕头。
乾荒骄傲了一辈子,即使在自己一文不值的时候,也不愿意对高高在上的神们,弯下膝盖,躬起脊梁。可是他在苍灵海跪行了整整十年,又在曾经的手下败将少阳君门外,沉默不语的磕头不止。
如此又过了三天,少阳君终于让人打开了门。
他周身冷冽的走出来,看着再也没有一丝锐气的乾荒,冷声道:“我知道你所求何事,可我并不愿意,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你”。
乾荒全身剧烈颤抖,他抬起憔悴的面容,嘶哑着破风箱一般的嗓子,终于开了口。
“求少阳君……成全……”。
“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同他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骗惨了他,我跟他说了无数的谎话,从未对他有过半分真心那一句,其实也是骗他的”。
乾荒颤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他第一次将自己的软弱和狼狈展现在别人面前。还是个他最厌恶,最忌惮的神族。
“你悔了”?
乾荒没有回答,只是又将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少阳君哽咽,他踉跄了一下,转过头说道:“我这些年虽耗尽心血,却也只是将他那几缕残魂养住不至于消散。可是,没有办法能让他回过来,这世间根本没有死而复生法子”。
“你就是将他的残魂要去,也是……也是无用的……”。
“我可以的”,乾荒猝然抬起头,眸子里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我不可以的。我可以统一人族,可以覆灭神族,将巫妖二族赶尽杀绝,我甚至可以绝地通天。
所以,我一定也可以救回我的阿挚。
一定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