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老师说过，如果高中毕业成绩优异，县城里会有工厂来学校招工，老师会推荐名额。

今年，就有几个毕业生被学校推荐去了县城的肥皂厂。

高中还有最后一年，她的学习成绩，只要保持，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正美滋滋想着，一个黑影猛地出现在她的床头。

“妈，你进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林小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屋里只有北边一个小窗户透进来一点光，连煤油灯都没有，她还是从气势上，认出是自己亲妈。

王秀琴什么都没有说，像只警犬一样在林小翠身上嗅着。

最后她厉声道：“你身上什么味？怎么像是雪花膏香味？谁给你的？”

接连拷问，让林小翠哆嗦着，有点措手不及。

她刚抹了没几分钟啊，怎么就被发现了！

“快——说——”王秀琴的声音盖过林建国的鼾声，让屋后停在枝头歇息的小鸟惊得都飞了起来。

林小翠只好把教训周玲、陆婉清送雪花膏的事，偷工减料地说了。

“大嫂毕竟是林家的，我教训周玲也是应该的......”

“啪~”王雪琴懒得听她多说，直接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你这是叛变，你知道吗？不知道我跟那个女人现在势不两立啊！自从那个女人嫁进来，我们出了多少倒霉事？你哥的腿都断了，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她就是个祸害！”王秀琴劈哩叭啦一阵叫骂，口水差点喷在她脸上。

她捂着脸，惊恐地看着王秀琴狰狞的脸，默默地咬紧牙关。

没关系的，打一下，骂一下没关系的，她从小就没少被打骂，已经习惯了，只要她还让她上学就行！

可，下一秒，王秀琴深呼吸一下后，冷冷道：“下学期别去上学了，你一个丫头片子，上那么多学干什么，不学好，思想不正！有那个时间，不如下地干活，多挣几个工分，等再过两年，找个婆家嫁了！”

林小翠懵了，不让她上学，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她赶紧抓着王秀琴的衣服跪下，苦苦哀求道：“妈，我知道错了，我把雪花膏给你，你让我上学好不好？大哥上次写信回，还说让我好好学习，以后想办法找个工作。”

王秀琴却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你想上学也行，我不会出一分钱学费，以后你吃我的喝我的，一个月交3块钱。”

林小翠怔怔地瘫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竟然哭不出一滴眼泪。

趴在门槛上听戏的雪球，见戏已散场，掏腾着小短腿回到西屋，躺回床上。

就刚才王秀琴那一嗓子，直接把它给嚎醒了。

它便很八卦地去瞧了热闹。

小妹妹真可怜呢，妈妈不让上学，还打她！

陆婉清知道后，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愧疚，本来是好心感谢她才送她雪花膏的，没想到弄巧成拙。

她决定补救一下，给林小翠一个挣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