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后面的表演一开始，甭管有钱没钱的人，都会花个两三角来上一壶红茶或者发酵茶，拎着小板凳就去院子里蹲墙根儿去了。

为什么是这两种类型的茶，原因无他，这种浓郁的茶来个七八泡都还能喝出点茶叶味，比起只能两三泡的绿茶白茶可实惠的多。

这些人算计的精明，加水不要钱，一壶茶不加个七八道水，总觉得自己会亏。

至于瓜子什么的，茶楼会附带送一叠，真要吃起来也就几分钟就磕完，这些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拎了个看起来不错的零食袋，就这么在雀舌楼白嫖一整天的戏，直到晚上十一点打烊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这生意火爆的余有年整天笑容没消失过，一把老骨头，迎来送往根本不觉得累，对他来说，这世界上哪里还有比挣钱更开心的事儿。

起初余有年还觉得秦海的这种经营方式有待商榷，现在看来还商榷个什么啊，就说戏班子那么多人以及请来的江湖艺人，光靠每天来喝茶的营收就足够养活他们了，这还不包括卖茶的大头收益。

要不说秦海厉害呢，现在余有年对秦海是真的佩服的赞不绝口，这生意经啊，算是给秦海玩出花来了。

见客人越来越多，秦海也就不拉着余有年闲聊，也跟着其他人一样，泡了一壶铁观音，端着一碗炒黄豆，来到后院坐在一个角落听起了团春。

团春是相声的前身，之所以这个时代叫团春，是因为自打有这门艺术形式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底层大众最容易接受的一种语言类节目。

一个是接地气，一个是表演全凭两张嘴，连说书该有的道具都省掉了。

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往街头巷尾那么一站，先来点撒灰写字、说个贯口、哼唱几句戏腔来吸引人。

等人围过来的差不多了，再开始表演，其内容在当时来说相对粗俗，不是红杏出墙就是寡妇偷汉子，高雅一点的是那落魄书生和富家小姐的段子。

因为这种内容等不了大雅之堂，又是街边围在一齐表演，属于即演即散的形式，说的段子也是爷们儿们爱听的黄段子，故称之为团春，实则为团围在一起听人说春事儿的意思。

秦海喜欢听评书，更喜欢听相声，评书故事性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相声娱乐性更强，主要是言语搞笑贴近生活，把调侃说成了一种艺术分类，把指桑骂槐的境界修炼到了一定地步，不管是什么段子，乐呵就成。

戏台上的团春说完，接下来换一段柳戏，秦海便起身进入了后台，一方面得问问钱进最近戏班子的情况，另一方面也要见见现在小有名气的旦角儿商卿语。

秦海一进后台，正在忙碌的所有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恭敬的称呼一声东家。

等秦海挥了挥，众人才继续干活，正在后面忙碌的钱进闻讯赶来，领着秦海进入到相对安静一些的化妆间，整个后台，也只有这里有地方有椅子可以坐下来休息喝茶。

见秦海进来，正在画脸的商卿语立即止笔，迈着小碎步走到秦海身前一丈外委身施礼，柳叶细眉下的双眸清澈似水，樱唇皓齿，声如黄莺道：“东家吉祥。”

带着墨镜的秦海忍不住扶了扶镜框，刚刚失神了一秒，有些小尴尬，随即变幻了一张严肃的脸问向钱进：“怎么还要商卿语自己画脸？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专业的画脸师父多贵，请三五个来，咱们自家的角儿，这点牌面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