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后的手下散去,气氛也轻松了很多,在袁克文的示意下,戏台上响起了京戏前奏。
前奏一起,秦海感觉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是哪场戏。
直到白玉琨从后台出来亮相时,看着那青色武服,红脸长须,手持偃月刀的装扮,秦海不禁莞尔一笑,原来唱的是一出过五关斩六将的戏码。
满脸笑意的秦海微微侧头道:“一开场就来这一出,豹岑兄似乎有所指啊。”
袁克文缓缓放下茶碗,解释道:“少会首多心了,这白先生最擅长的便是武戏,嗓音宽亮坚实,朴拙大方,念白更是铿锵有力,所饰演的岳武穆,美须公等传奇人物,无论是气势,形象,还是那份英雄气概都是入木三分,能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玄妙感觉,忠肝义胆,荡气回肠,令人感同身受啊。”
袁克文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秦海,仿佛已经被戏台上的节奏感染,整个人都在跟着节奏一起起伏。
秦海很欣赏这些传统曲艺,但不会跟袁克文这些人一样沉迷其中,自然也不会对某一样艺术痴迷。
秦海不相信袁克文找他来是真的听戏,一开始就过五关斩六将,他不说,秦海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是暂时还不清楚,是要在袁克文这里过关斩将,还是说的在津门。
客随主便,以静制动,见袁克文沉迷其中,秦海也不打扰对方的雅兴,自顾自的开始闭目养神。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台上的音乐停止,扮演关二爷的白玉琨朝台下致谢,随即隐入幕后。
袁克文起身鼓掌以示敬意,等白玉琨进了后台,才坐下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和手心。
秦海礼貌性的起身鼓掌,重新落座后悠闲品茶,并不着急主动说话。
袁克文见秦海如此沉得住气,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嗓子:“戏是戏,人生是人生,若是能够与关二爷对调,不知少会首会不会也如二爷一般,忠肝义胆,舍弃高官厚禄,携嫂夫人过那五关,千里寻主?”
袁克文的语气听上去是闲聊,秦海却不觉得只是闲聊,这种喜欢打机锋的人秦海见得多了,特别是一些故作姿态的所谓隐世高人最爱当这种谜语人。
直言相对吧,会显得粗鲁没水平,跟着绕吧,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每次都这样,还不如不说话。
秦海心里明白袁克文是什么意思,懒得与其云里雾里绕来绕去,直截了当道:“秦某敬佩古人之志,但古人是古人,秦某是秦某,没必要把自己代入到古人身上,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就一俗人,自己碗里吃完了,难免会惦记别人碗里的肉,不管是过五关还是过百关,于我而言都一样,老话讲年年难过年年过,关关难过关关过,想那么多虚的没什么用。”
秦海话说的直白,一点都不含蓄,就跟一个陌生人直接冲进自己家说想睡他媳妇一样,袁克文有一种吃了一把绿头苍蝇的感觉。
“哦?少会首这么有自信?津门可不是京师,就算你杀了我大哥,夺了京师的权柄,那又如何,想来津门抢食,可不是嘴巴上说说就行。”
袁克文和秦海讲雅,秦海却来粗的,一天的好心情瞬间没了,言语中也没了之前的君子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