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在京师的崛起，丁四这位元老可是从头参与到现在，要不然也不会被秦海抓丁到津门当龙头。

欧阳邓三人遇见的问题，丁四也觉得有些纳闷儿，便问道：“少祖，按理说如意药房的手法跟京师您操作的过程一样，应该会很火爆才对，怎么会出现遇冷这种情况，京师和津门挨着这么近，不应该有太大差别才对啊。”

秦海摇晃着躺椅嗑着瓜子笑道：“差别可大着呢，老话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怕相邻的两个村儿，两者之间都有很多不同之处，何况京师和津门。”

丁四听着有些迷糊，不都是京畿范围内，怎么会有不同。

“丁四没读过书，没太懂。”

秦海挥了挥手示意丁四坐下来喝茶，思虑了一小会儿才解释道：“这个不同要从津门和京师的历史关系开始说起，几乎没人不知道天津卫最开始其实只是京师的卫城，经过上千年的发展才演变成现在的京师后花园，对也不对？”

落座的丁四点点头：“这个大家都知道，正是因为两座城一主一副近千年，应该同化的很厉害才对，怎么会有巨大的差异呢?”

“其实往远点说，差异还真的不大，津门基本上保持京师的特色，但在八国联军登陆之后就出现了巨大变化。京师一直保持着原有的皇城主子的特色，津门本身就是贵族附庸的地方，在他们眼里津门一直比京师矮一头，但是列强进入津门之后打破了这个长期存在的平衡，加上前清的覆灭和权力更迭太快，京师有权的还真比不上津门有钱的人。”

“因为津门的发展太快，带动了大批原来低人一等的人崛起，依托洋人撑腰，并不把京师已经没落的贵族世家当成以前的主子对待，最起码他们认为是平等的，其中大多数人觉得京师的那些人还比不上他们。”

“这么多年的快速发展和经济积累，津门在经济上和工业水平上一骑绝尘，除了长江口的上海滩后来居上，还真的没有对手，在这种情况下，津门的贫富差距拉的非常大。”

“在津门呆这么久，你也应该知道租界区和城北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的差别吧。”

丁四叹了口气确认道：“城北挨着河东工业区到还好点，城西才是人间炼狱，我去过那边，真的比京师南城惨上不少。”

“是啊，城北的人尚且能去洋人的工厂拿命换点口粮，城西那边就真的只能做人下人才能勉强填饱肚子，那些人为什么能快速富起来？还不是靠压榨广大群众的劳动力，京师的主子对待下人手段残忍，最多也就砍头一了百了，津门的资本家对待劳工，那才叫悲惨，不把一个人身上的剩余价值吸干他们绝不放手，相比之下，京师的百姓还痛快点，津门这边的想死都难，活着就得备受折磨和煎熬。”

秦海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就从淡然变成了温怒，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欧阳邓他们遇见的事情在情理之中，不是那些老百姓不想占便宜，而是不敢占便宜，京师那边是光明正大的明抢，津门这边的资本家是阴着挖陷阱让人自己跳，全他妈是坑，一个比一个深，老百姓们被坑怕了，以至于遇见任何好事第一反应都会选择旁观，习惯性的，他们的思想已经演变成，遇见事肯定要踩坑，只是坑大坑小的区别，他们忍着，就是在评估眼前的坑有多大多深，自己能不能踩，后果是什么，能不能沉受得起等等。”

秦海这么一说，丁四就明白了，啪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怒斥那些资本家阴毒云云，简直不把人当人。

秦海调整了一下情绪，感叹道：“斩立决看上去恐怖，可在现实里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资本家的温水煮青蛙才是最丧良心，只要沾惹上，一辈子都甩不掉。”

“妈的，这些洋人和资本家真该死！”

丁四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口带着川音的国粹，只差没把那些人的祖宗从坟里骂醒。

最后骂累，才感叹秦海这位少祖是真的当世神佛，不说京畿之地的袍哥们因为秦海的出现，从水深火热的悲惨情况变成现在这种不愁吃穿不怕病灾的状态，拥有了自由、人格和尊严，生活也有了保障，就说那些在各个产业里做工的老百姓，哪个不是吃饱穿暖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就这造化和功德，就算秦海不是神仙，以后肯定也会位列仙班，被无数人世代供奉香火。

对于丁四这种吹捧，秦海也很感慨，只能说当代的老百姓实在是被压迫太久太久了，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状态，对于他们而言都是难以企及的奢望。

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民族的悲哀，国贫民弱，还四分五裂，只能忍气吞声受洋人欺负。

这种事想的多了，负面情绪就会增加，也导致秦海没了继续听戏的心情，起身拍了拍屁股，让丁四继续在这里看着，他去后台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