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师傅,丹阳殿王道玄师兄求见。”
“道玄?难道……”丘处机心中咯噔一声,随即又埋怨的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小不点。
“道玄小子,现在这个点,你不在斋饭用斋,跑来我长春宫何事?”丘处机不满的打开了殿门,全然没给对方脸色。
只见殿门前站立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小道士,见丘处机到来,忙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
“师傅有请师叔去丹阳殿一叙,还有…林师弟一起。”
小道士说完,人就退到一旁,很是害怕丘处机的模样。果不其然,他这一退,当即就惹得丘处机怒目圆瞪了起来。
“你先回去,我们马上来。”
见事情躲不过去,丘处机索性也不去躲避了,回到殿中拉起林志北就大踏步的向丹阳殿而去。
“师…师伯,你到时候一定要帮我说话啊!”林志北有点忐忑,说是话来都有点结结巴巴。
丘处机闻言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撒尿都时候怎么不见你怕了。”
“师伯,咱能不能别提尿的事吗?我这一泡尿,跟了我半年的锤子都没了啊!”林志北很是委屈。
“呵呵……”看这泼皮的模样,丘处机也懒得再搭理他了,索性只顾着埋头走路以及时不时的给他支个招。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丹阳殿中。
此时丹阳殿中众道士早就分位而坐,就连张启山也赫然在列。
“丘师弟,这位乃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启山师兄,这次得闲来我全真教……”马钰一看丘处机两人到来,忙起身介绍贵客。
张启山快人快语,先他一步拱手作揖道:
“这位想必就是长春子丘真人吧,外界传闻你常于江南走动,若那日得闲,可得去我龙虎山坐坐,到时咱们也好亲近亲近。”
“好说好说,下次去了江南定当拜访龙虎山的。”
两人一番客套,全然未提白天之事。待到众人坐定以后,一旁的王处一却突然发难起来。
“二师兄,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你说就行了。”谭处端似有不忍,只得转过头去。
王处一闻言也不推脱,起身作揖环顾一圈,随即这才解释道:
“刚我等回山之时,那个地方派一老妪拦住我等去路,说我全真管教不严,门下弟子擅自闯入禁地做出侮辱对方门楣之事,还伙同一位他派…道…兄一起打伤林家师姐,抢了对方的金铃索。而那个小道童六七岁光景,手拿两柄大锤……二师兄当时也在场,个中情形也是了解。”
王处一说到这里,还特地瞄了马钰身旁那位一眼,随即又对着堂下的林志北喝问道:
“林志北,今日你可曾下山?”
“下了。”
果真是唯女子和小人而难养也。
林志北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恶人先告状,要打要杀时不提半点情面,结果输了阵仗,却又告上山来。
要不是当年王重阳觉得自己有愧对方,立下了规矩使得门子弟子畏手畏脚,要不然就凭对方这样的行事方式,十座大坟都给你推平了。
“孽障,你难道不知道此乃门派禁地吗?你师傅就没有告诉过你吗?”王处一见对方直接承认,语气顿时更为严厉了起来。
林志北一路上受了丘处机的一个好,凡事当一问三不知,看他眼色行事。
“师傅没有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哪里是门派的禁地。”
“你…你个孽障,还要狡辩不成。”
王处一气急,当场就要发作。一旁的丘处机这时看不过去了,立即就站起来反驳道:
“王师弟稍安勿躁,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吗?一个六岁小儿贪玩一点也属正常不是?”
“四师兄你这是在包庇他了。”
眼看王处一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旁的张启山这时却开口说道:
“各位师兄当面,王师兄口中的那个道兄不是别人,正是贫道。此事……”
“当时的具体情况就是如此了,林小友虽有过错,但已经受到了对方的惩罚。如若对方不忿,那也是我的原因所在吧,错都在我身。”
此时丹阳殿中,听完张启山的描述,以及他从怀中拿出来的白绫,围观的众道士顿时俱都面露苦色起来。
“张师兄此言差矣,你救我全真弟子有恩于我全真,我等又岂将过错推予师兄身上。只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顾及情面。”
马钰长叹一声,心中也是暗暗不平起来,随即语气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抱怨。又加上丘处机在一旁唱着白脸,众人脸色这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可唯独王处一还是显得有点义愤填膺。
“虽然对方也有不对之处,但此事毕竟是我全真弟子惹事在先。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此事若只是轻轻揭过,我等以后又岂能约束门下。而且师傅在世前曾列下门规,凡我全真教弟子任谁不得入内一步。此子不但闯入禁地,还做出侮辱他人门楣之事,二罪并发,当以重惩。”
王处一说完后,还不忘看了一眼坐于其上的丘处机,向其拱手说道:
“四师兄为人最为正直,你门下的徒弟也是最为守规矩的,可惜与这小儿太过于亲密,以后难免不会去做下触犯门规之事。所以依师弟看来,从根源将其撅起重罪当重罚,不知四师兄认为如何?”
林志北不讨王处一喜欢,一旁的全真众人当然也是心知肚明,就是马钰也是时常看在眼中嘴上不说罢了。
于是乎,他悄悄的对着一旁的张启山使了个眼色。
张启山何等人物,立马会意点头。
只见他侧身而立,面向王处一拱手作揖说道:
“王道兄有所不知,此事也非林小道友本意。我在山下古墓周边见有寒玉蜂筑巢,此蜂每逢寒季冬蛰之时,蜂巢周身就会发出奇异香味,此时也是最为致命和歹毒。凡人和动物只要闻上一口,就会陷入迷幻状态,做出疯狂举动。我想林小道友应该就是中了此招这才犯下过错。唉!此事也怪贫道,若不是我一时贪图观察此等奇珍异兽,忘与小友提醒,他怎能犯下如此过错。”
张启山身为龙虎正一天师府的嫡传,更是身居要位见多识广,千年传承的底蕴可不是如今全真教能够比拟的。
不管事实如此,还是他信口开河,反正在座的众人都信了个真,就连马钰自己都开始半信半疑。
“张师兄此言差矣,若是没有你来搭救,此子早让对方给立了门规。志北是个好孩子,怎会将此事怪于师兄身上啊!”
“对极,对极,活命之恩大于天,志北还不快点过来给你张师伯磕上几个头。”谭处端也顺势接过话茬,恭维了起来。
林志北闻言顿时就要拜到下去,张启山见此哪能让他如愿,忙伸手拖住道:
“哈哈哈,这可使不得,我和林小道友一见如故,岂能让他给我磕头的道理。”
丘处机等人闻言,也是跟着陪笑起来。
“哈哈,志北真是好福气,不但得张道兄相救性命,竟然还能得到道兄另眼相看。”
“哈哈……”
一时间殿堂内笑语不断,唯独除了脸黑如锅底的王处一了。
“大师兄,不管林志北是否受寒玉蜂所影响,但他犯下过错却是不争的事实,合该定下惩罚用以警戒其余弟子。”
好家伙,众人都表现一片其乐融融之态,王处一却又跳出来旧事重提。这让马钰众人对视一眼,皆感无奈。
“王师弟所说亦有道理,有功该奖有过就罚,这才是门派立身之本。既然如此,从今日起就罚林志北不得再回紫霞宫偷闲,每日轮流去各位师弟的殿中当值,杂役弟子该做之事,他亦一样不得落下,如有犯错或是顽劣,该打该骂皆由各位师弟自行定夺,各位意下如何?”
马钰说完环顾四周,顿时周边一阵响应。
“此子毕竟只是六岁孩童,大师兄此等惩罚甚是周到。”孙不二作为自己人,哪能不第一个捧场。
“善。”刘处玄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既然定夺已下,那我等也该好好替郝师弟多多管教这个顽劣了。”王处一看大势已去,也知无法再做计较,省得别人说自己小鸡肚肠坏了声名。
刘处玄闻言也跟着点头应是,直到之时此事才算堪堪结束。
此时正当众人纷纷起身离去之时,马钰却又突然抬手叫停众人。
“此事只为其一,其实今天叫众位师弟到来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眼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众人心中也不停的添堵了起来。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盯向了林志北身上。
卧槽,你们看我做啥,我不就撒泡尿吗?有必要这么揪住不放吗?
“咳咳…,此事和志北没有关系。“张师兄,要不还是你来说吧。”马钰老脸一抽搐,赶紧解释起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