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别屿看着花园内此时此刻的景色，不免想到以往的那些事情。

他小时候家庭幸福，父母健在，但后来父亲因病去世，尚在年幼的他消沉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母亲撑起了一个家庭所有的重担，周旋那些萧家好意或恶意的打量和揣测。

一个一直以来都很柔弱的女人，其实也有刚强的一面。

生活就逐渐恢复了正常。

父亲去世后，他的小叔萧学晖就当上了掌权人。那一年，萧学晖生日。按照他当时的地位，萧家的所有人都要去萧家庄园庆贺的，萧别屿和母亲当然也去了。

那时候，萧韵婉还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萧鹤朗还是被怀在母亲肚子里的小婴儿。

萧别屿当时不过十几岁，正在和繁重的课业周旋苦读。但是日子是有盼头的，萧家的权力没有只传给儿女这一说，他做得好，就可以获得原本应由父亲继承的掌权人之位。

他记得第二天有考试，那天生日宴，他和母亲说了一声之后，便抱着书在花园里一个人看。

他过了很久才知道，那天晚上他独自学习的两个小时里，自己的母亲被已逝丈夫的弟弟强占了。

母亲很坚强，这件事情一直瞒着萧别屿。直到这样的事情还发生了很多次，母亲终于忍受不了，选择了自裁。

他是去调查母亲死因的时候，才花了大代价从一个萧家仆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然后，他原本应该平安喜乐的人生就这么被恨意填满。

想到这里，萧别屿深呼吸了两口。

积年的恩怨已经成了旧伤，就像他背上的那些。皮肤上的痛觉已经麻木了，但大脑中的痛觉还在，时不时会钻出来，如同一条蛇，在无眠的夜里缠在他身上，冷不丁地咬他一口。

以往的他，是因为恨意而活着的。

但是现在，他的生活却有了其他可以期待的东西。

萧承清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堂哥的背影，知道堂哥又在想以往的事情。

他没有出声打扰，萧别屿没有让他离开，他便也没出去，只是一直站着。

“阿清。”萧别屿问，“我当时问你，为什么要选择跟着我，你是怎么说的？”

“堂哥你不会不记得啊。”萧承清也想到了当时的事情，笑着开口，“我说，因为伯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你也是个很好的人。我和阿云都是这样想的。”

萧别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不可避免地还是沾上了阴谋和鲜血。

“那几个女孩子...在配合完法医尸检和警察调查之后，也带回来吧，一起埋在后山的墓地里。”萧别屿闭了闭眼，双手放下。

“明白了。”萧承清点头。

这些女孩都是福利学校毕业，从小就是孤儿，哪怕死在那个庄园里，也不会外面的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来为她们收尸，当真是可怜。

“好了，你下去吧。”萧别屿没有回头，刚刚说完，又想起了什么，“问问桑枝晚上想吃什么，让厨房来准备吧。”

他现在生活下去的理由，已经又多了一条。

萧别屿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这才轻轻拉上了窗帘。

有时候他羡慕萧鹤朗。在萧家庄园的时候，阿鹤可以把和母亲的相框照片大大方方地摆在桌上，而萧别屿，他不能。他母亲的名字是庄园的一个忌讳。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放着的是他和母亲的合照。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母亲也还温柔年轻。

萧别屿擦了擦相框上轻轻的一层灰，然后将照片摆在了书桌上。

这天晚上，桑枝在餐桌上看到的所有菜，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

下午，萧承清来问过她晚上想吃什么，桑枝只说都可以，怎么方便怎么来。

没想到，晚上的菜却精准踩中了她的喜好。

萧别屿温和地看着她。之前萧先生宠着桑枝的时候，就让她和萧家人一起吃饭。久而久之，萧别屿知道了她的一些爱好。

至于其他的，是萧别屿猜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