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卿尘身后传来剑刃出鞘之声，剑光映在沈愧脸上。

沈愧身躯一僵，咽了口口水，干笑着乖乖松开了顾卿尘：“狐狸，别激动，把剑收起来，收起来。”

顾卿尘在边城的落脚地，是城中一个偏僻又极不起眼的小院，院子不大，但打理的十分整洁，围墙和木质院门看起来古朴厚重，门上的锁也已经不知多少年。

“我说令主，你也太能将就了吧？我孤舟横在边城那么多院子，你住哪个不行，非得自己找间这么小的院子？”沈愧走在小院之中，对顾卿尘住处之简陋十分不满：“谁能想到，如此普通的院子里，竟住着当今的江湖令主？”

令狐隐把院子的木门关上，拎着手里的药包和长剑放在院中木桌上，潇洒坐下。

顾卿尘找来个捣药罐，亦是走过来坐下，拿出几味药材放在药罐子里头：“不去忙英雄大会的事，跑这儿来干什么？”

“自然是有事找你。”沈愧笑着走过来，在顾卿尘身边坐下，托着下巴看顾卿尘捣药：“令主，手下今早来报，璟王正在想办法进英雄大会，你怎么想？”

令狐隐双手环胸，看着顾卿尘：“璟王是想借英雄大会查出医圣下落。”

顾卿尘捣药的动作慢下。

虽然仍是神色未变。

眸子里，却蕴含着无尽黯然。

轩辕绝……

~

入夜，城墙。

顾卿尘一个人悄悄跑来，借着夜色，将身形隐在城墙下的某个墙后。

目光始终看向城墙之上的那抹墨服身影。

轩辕绝依然坐在那儿，脚旁的酒坛子已经丢了一地。

手里提着最后一坛酒，仰头往嘴里灌下。夜风一吹，他的头脑有些晕眩，视线也模糊起来。

“终于醉了吗？”轩辕绝唇边带着抹苦涩。

模糊间，眼前浮现顾卿尘的脸，对他笑着，唤着：“夫君！”

那双眼，那瘦削的身影，当真让轩辕绝思念成疾。

轩辕绝的视线更加模糊，似有雾气迷了眼。伸手，想要触及那张脸：“尘儿……”

可指尖触及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

眼前那虚幻的身影，化作迷雾散去。

轩辕绝慌了，分不清是真是假，起身想将那身影拥住：“尘儿，别走，尘儿！”

却连抱到的，也是一片空气。

这一刻，他的心也空了。

“为什么……”

轩辕绝双眼含泪，这战场上流血流汗的不败战神，此时有多无助？

仰头看天，他怒喊出声：“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顾卿尘！”

顾卿尘听着他的呼喊，心中撕裂般的疼。

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皮肉也全然不觉。

多想上去抱住轩辕绝，告诉他，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他身边啊！

可她不能。

陆无辞循声跑上城墙，看到的正是轩辕绝近乎失控抓狂的一幕。

而这声呼喊之后，轩辕绝竟是身形一晃，闭目，仰倒下去。

陆无辞焦急唤了声：“九王……”

赶忙上前扶住他，连声唤他：“九王，九王，醒醒啊！”

忽而发觉轩辕绝身躯热得厉害。陆无辞俊眉微蹙，伸手摸了摸轩辕绝的额头，惊而失色：“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赶忙架着轩辕绝，跑下城墙，翻身上马，往军营返回。

因是晚上，夜深人静，声音传得远，城墙下方的顾卿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将陆无辞所言听进耳中。

心中焦急万分。

发烧了？

他的伤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顾卿尘放心不下。

于是，待陆无辞带着轩辕绝离开。

顾卿尘想也没想，走出墙后阴影，使轻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