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黛玉的心里猛地痛了一下,瞬间觉得像有一只手揪进来一般,疼的不能呼吸。
想来是原主的情感在作祟,六岁生母病逝后就离开父亲到了京都,没想到再见面竟是来送父亲最后一程的,连在父亲眼前尽孝的时间都没有。
怎能让她不伤心!
从今往后没有了来处,人生悲凉莫过于此。
紫鹃见黛玉沉默,习惯了似的不再说什么,在小丫头的辅助下伺候黛玉梳洗穿戴起来。
刚才琏二爷派人过来说,今天巳时左右就可以靠岸了,现在已经是卯时末,得先让姑娘吃点饭,吃完饭喝药,还得哄着姑娘不要哭哭啼啼的,免得一会见了林老爷更添伤怀。
……
从昨天穿越过来黛玉就没出过船舱,现如今已然是这样了,反倒没有了刚穿越时候的仓皇,便想到甲板上去透透气了。
“紫鹃,一会找出长毛披风,吃完饭我要到甲板上站一会。”
紫鹃点头应下,赶紧吩咐人去备饭。
冬日的江南没有了花红柳绿的喧嚣,反而更像一副轻抹淡写的素描,迎着众人鉴赏的目光,缓缓展开。
黛玉刚出船舱,便感觉到了扑面的温润水气,比之京都的冬天要舒服了许多。
已经接近扬州城,岸上的繁华尽管不能和京都比,但是较之也另有不一样的韵味。
“姑娘,”紫鹃走过来,将手炉递给她,担忧地道:“姑娘到阳面站一会吧,在这里小心着了风。”
黛玉贪婪地呼吸着这难得的新鲜空气,欣赏着岸上的人间烟火,接过手炉,饶着甲板走动起来。
紫鹃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心里暗暗纳罕:姑娘怎么既不咳也不喘了,难道真像人家说的那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到了姑娘出生的地方,身子自然而然就好了?
刚这样想着,就见黛玉从甲板上探出头去,看向船底的水面。
紫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姑娘,”她快走两步,紧紧抓住黛玉的衣服道:“姑娘千万要小心,昨晚才听说有个人落水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呢。”
黛玉赶紧将脖子往后一缩,俏皮地伸了伸舌头。
那表情在她清美至极的气质里凭添了一丝灵动,就像夜空上的皎洁月光突然芳华绽放,周围船上的人都看呆了。
一艘大船缓缓错过,幕帘后站着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男子的目光一直盯着甲板上的黛玉,深邃幽暗的眸子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想法。
黛玉似乎察觉到了旁人的视线,脸微微一红,低头走到了另一边。
“主子,”男子身边的护卫恭敬地道:“这是荣国府的船,属下刚才打听过了,船上的人是贾府琏二爷和林姑娘。”
感受到头顶男子的目光,护卫继续说道:“听说扬州盐政林如海最近染了重疾,荣国府老太君便令琏二爷亲送林姑娘回家侍疾。”
男子不置可否,抬眸又看向刚才的方向。
护卫小心翼翼地看了主子一眼,低声道:“说起来这琏二爷也的确是个人才,咱们船上连徽记都没有,他竟然觉察出了不一般,听说他也在命人打听咱们船上的人是谁,小的们要不要……”
男子手指一抬,止住了长随的话头,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他这里不足为虑,不要打草惊蛇。”
然后摆了摆手,护卫没有再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