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已经连续受到惊吓的王富贵，听到了卢思明说的这番话，此刻更是浑身瘫软，心神不宁。

他强撑着一丝气力站立着，想要拼最后一次机会逃跑。

结果转身之后，却看见方才的树林，在不知不觉中聚集到了他的身后，而每一棵树上都有一张人的脸。

那些人脸挥之不去，始终萦绕在他周围。

一张张被风吹日晒的脸和树皮完美的贴合在一起。

那些脸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有太多了，王富贵也记不清。

“哇啊啊！怎么树上长脸了啊！”

“这些脸都是刚刚那些无脸人的吗？”

“他们的脸为什么会在这里啊！吓死我了。”

“恐怖谷效应来了，吗的，那个树人还会笑！”

“卢道长不止吓到王富贵了，还吓到我了。”

直播间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被猝不及防、悄无声息出现的长了脸的树吓了一大跳，个个都拍着胸脯，头皮发麻。

“富贵哥！”

一张脸开口说话了。

一大片的回忆，在王富贵的脑海中闪回，也在直播间的界面重现——

……

“富贵哥！来尝尝俺家新买的荔枝吧！”

黝黑的脸带着朴实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脸上显得格外耀眼。

王富贵记得他，叫李好运。

是刚租他的地没几个月的农户。

李好运的一双皲裂的，抓起一大捧荔枝，因为常年和泥土打交道，手黑黑黄黄的。

见此，王富贵头都没低，眼睛就这么往下一瞥，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脸，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撇。

“尝尝吧！俺儿子今年从南方带回来的，可好吃了……”

话音还没落，手里紧抓的荔枝就掉到了地上，滚落了一地。

王富贵把他手里的荔枝挥开了。

他怔怔的看着四处散落的暗红的荔枝，有点不知所措。

“富贵哥……你……”

王富贵没有说话，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抬腿就从那堆荔枝上踩过。

荔枝被踩得爆开来，汁水四溅，散发着浓厚的香甜，透亮的果肉蒙上了一层鞋底的灰。

他感觉每一脚都在狠狠的往自己的心上踩。

那是他儿子千里迢迢，给他带回来的啊……

似乎自己的心也被踩碎了。

过了好一会儿，远远的，传来了王富贵嫌弃的声音：

“手那么脏，谁知道干不干净？”

……

“卧槽，怎么这么糟蹋别人的心意啊？”

“荔枝可贵了知道不？你这人贱不贱呐？”

“你还嫌人家脏？我看最脏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