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同盛还没有从惊喜中缓过神来。

透过烛光，顾言安低下头，看到桌下紧握住自己的手，他又茫然地抬头看江时俞，江时俞回望他，眸光比闪烁的烛光还要亮，他用口型说：“别怕。”

顾言安低笑出声，十一岁那年被绑架，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他变得怕黑，恐血，这么多年来，他每次都暗示自己不害怕了，但真的发生时，他还是会有条件反射，他清楚自己还没有脱敏。

顾同盛在宋女士的催促下许完愿吹完蜡烛。

灯忽然打开了，江时俞下意识就要抽回手，但这下轮到顾言安反握住他了，江时俞疑惑地盯住他，顾言安咧嘴笑，同样用口型说：“别动。”

江时俞：“……”

这边在桌下暗度陈仓，那边宋女士在认真地给顾同盛过生日，“这个蛋糕呢，是小言和小俞买的。”

“是顾言安买的。”江时俞忽然就叛变了。

嘿，这小子……顾言安惩罚似的捏了下江时俞的手指。

顾同盛盯着蛋糕奶油上的字，笑道：“从这祝福语，看得出来。”

“祝福语怎么就看得出来了？”顾言安也凑过去看了眼。

顾同盛乐出声，也开起玩笑了，“还带着情绪呗。”

顾言安：“……”

哪儿就看出来带着情绪了？

“切蛋糕吧！”宋女士把刀递给顾同盛，“老顾，说实话，我这还是婚后第一次吃到你的生日蛋糕！”

“我又不爱过生日。”顾同盛切的第一块就给了宋女士，“今儿要不是你们准备惊喜，我真不记得生日这回事儿了。”

顾同盛切第二块给顾言安时，他没接，偏了下头说：“先给这小孩儿吧，尊老爱幼。”

“……”

顾同盛只是笑，也没说什么，就把蛋糕转向给江时俞了，他的手指还在顾言安手心攥着，他瞥了顾言安一眼，这人有心捉弄他似的，说了这话但不松手，当着博士和宋女士的面，江时俞又不能有大动作，倏而他勾着食指挠他掌心，才让对方撒的手，江时俞双手接过蛋糕，“博士生日快乐。”

最后轮到给顾言安蛋糕时，他在心里都纠结半天了，到底还是别扭着说了那句，“生日快乐。”

顾同盛一愣，哪怕他们父子俩到现在还有很大的隔阂，三言两语，或者补偿都没法让顾言安轻易原谅他，但是今晚的这些事儿都是在他意料之外，他甚至觉得顾言安不会回来给他过生日，他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

顾同盛眨了眨眼，幸亏有眼镜挡着，要不然他都该要被看到眼眶红了。

今晚这顿饭吃得挺和谐，顾言安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给顾同盛过生日，不过有一点他挺奇怪的，顾同盛为什么在他出生以后就不过生日了。

他出生的时候，他们家也不穷，不至于买不起生日蛋糕吧？

离开前，宋女士把他叫住了，脸色不是很好，“刚刚突然熄灯时，你是不是还会怕黑？”

其实她注意到了，只是当时那种氛围下，她没好说出来，而且关灯这个事儿她也是跟他商议的，他说了已经完全脱敏了，她才采用这个方案的。

顾言安手插在兜里，傲娇地抬着下巴，“你看错了。”

“在这个事情上，你别骗我。”宋女士难得严肃地跟他聊。

顾言安沉默着，他的手在兜里捏着车钥匙，半晌，他逞强道，“可能是脱敏后遗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