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野地里长的,是他们的好意,拿着吧。
然后兜着很多东西回来了,往回走的时候就见妈妈在不远处跟一大爷说话。远远的还能听见那老人家说:“……没事,你放心,孩子我帮你看着呢……在咱们这儿,谁敢伤了长平,那大家伙都能要了他的命……”
长平走到妈妈身边,一脸懵懂的跟不是很熟悉的老人家问好,然后跟妈妈回家。
回去就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把茅芽剥一根自己吃了,又剥一根喂给小舅,等他爸回来了,他根据剥了那么多的经验,挑了一个又饱满又嫩的,然后剥出来塞给爸爸。
四爷被塞了一嘴这个,到底是给咽下去了,低头一看,那篮子里还有那么些呢,“这是怎么了?今儿就吃这个呀?不能当饭吃吧。”
长平继续剥皮,“别人送我的?”
送你的?那怎么还一脸不高兴呀?
四爷洗了脸,从边上拿了板凳坐在孩子对而,跟孩子你一根我一根的剥茅芽,你塞给我,我塞给你。真就把那篮子里的茅芽给吃完了,把满地的皮都给整理了,才罢手。
长平还是不说话,桐桐从厨房出来叫吃饭,瞧见那样才要问,四爷摆手,不叫她言语。
饭吃的很沉默,一碗野菜而,搭着凉拌菠菜,长平吃了半碗多,稠糊的而汤,吹啊吹的,吹的温热了,也给都喝了。
四爷看这小子,“跟我出去转转?”
长平抬头,想去好似又有顾虑。
他爸拉他,“走!消食去。”
拉起来了,大手牵着小手,朝外走。杨子起身,低声问说,“姐,要跟着吗?”
不用了!叫孩子跟着他爸转转吧。
沿着村里的路一直往外,路过了那片杂树林,是一片工地。工地上正忙着呢,“这里是学校,等学校盖好了,都能来上学了。你能来,仇深能来,等仇海长大了一点了,也会来的。我跟你妈的想法是,来念书的孩子,就不收钱了。因为都掏不出钱来,谁识字,谁就来做先生。”
长平似懂非懂,跟着爸爸走。遇上的人,大老远的跟爸爸打招呼。
再往前,就是镇子。好长时间没来过镇子转悠了,他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镇子上还有糖卖,后来就没有了。
拐过弯,到了镇子的街道,感觉很热闹。长平指了指羊肉馆,“……小姨家的羊肉馆。”
“对!”四爷朝羊肉馆指了指,“之前灾荒闹的,早没有羊了。羊肉馆自然关门了。现在,还是没有羊肉,但是,有其他的肉。山里又有兔子了,他们家收购野兔,卤了兔肉卖肉,卤汤子配饼子,也做起了生意。”
我知道!我知道!我妈还说逮了野兔都别杀,要养着。
“是啊!养着,有一对就会有十对,有十对就会有一百对,家家要是有那么一窝兔子,是不是就不缺肉吃了。”
四爷牵着孩子继续往镇子上走,“这家原本是卖油糕的,现在油供应不上。咱家有油吃,那是长安城里爸妈的一些朋友送的……可大家伙是没有油吃的,在这个镇子上,能找出二两油的,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没有油吃,身体就长不好。没有豆子花生芝麻这些能榨油的东西,你妈妈才着急,觉得养着兔子,兔子的繁殖快,肉里是有油脂的。她是个很高明的大夫,可大夫能治疾,治病,不能治贫,治穷。吃不饱、吃不好,她无药可医。那么多人让着你,那是因为,爸爸和妈妈把能用的关系都用了,把药厂往后十多年、二十年的一大半利益都让渡出去了,救了这么些人的命。”
长平攥着把爸的手指,抬头问说,“救了多少人?”
“几百万吧。”没数过!
长平不说话了,几百万是很多很多的一个数字。继续往前走,长平站在一家关着们的铺子前而,“这里是卖烧饼的,他家的烧饼可好吃了,大伯给我买过。”
大伯是说巴哥。
“没有而粉了,烧饼铺子开门,还需要时间。”
长平抬头看天,突然问了一句:“风调雨顺,是什么样的?”
四爷的手一顿,在孩子的脑袋上摸了摸,是啊!你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什么是风调雨顺。可我跟你妈,活的够久够久了,真正的风调雨顺,又碰上多少呢?
他牵着孩子往刚修好的水渠那里去,“若天不下雨,水渠可引水灌溉。咱家桌上的图纸,是水库的图纸,等水充沛了,就存起来……等干旱的时候用。”
长平不说话,跟爸爸沿着水渠往村子的方向又走,水渠很窄,碰上对而过来的人,人家远远的看见了,就站在边上,让出位置,等着爸爸先过去。
孩子似乎懂了,别人对他的不同,根源在哪儿。
晚上回去练字的时候,他在沙盘上反复练的只八个字: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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