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稳坐高台!
凭什么亲友和睦,接受黎民百姓们的拥戴?
一个谋权篡位的军侯,造下无尽杀孽,为何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无战乱之忧,无疾病之苦,无丧亲之痛!!!
暮泽单手扶着墙壁,慢慢地跌坐下去,悲哀的泪水滑到下巴,停留片刻,“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美人,未曾习武,更不懂如何收敛呼吸。
正常来说,以苏胜的耳力,肯定能听见这屋中还有别人。但是有苏忆桃在,帮他隐藏气息,还不是小菜一碟?
一片桃花花瓣落在暮泽发间,点缀着那瀑布般的墨发,带着无形的凄美,也隐去他粗重的呼吸。
少年眼里泛着水雾,一滴滴充满屈辱和仇恨的眼泪溅在地上,晕染开大片的水痕。
提起朝堂政事,苏胜就头疼不已,喝了口茶,“户部尚书之位空缺,依你之见,当今朝堂,谁能胜任?”
“户部理天下之财,责任重大。意志不坚、心思不正之人不得任职。依臣所见,户部主令邹蓉,两袖清风,可担此职。”
苏胜思量片刻,邹蓉在户部任职多年,既熟悉户部职权,又为官清廉,的确是户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朕记得,你与邹蓉素来不合,怎会推举她?”苏胜有些怀疑,更多的是不解,“坐下说。”
“谢陛下。”
“外举不避仇,贤者得之。”
“啧~没想到你还有这觉悟。”苏胜嗤笑一声,话锋忽转,问起暮泽的事。
“真不知道满花楼花魁,究竟是多么美若天人,才能把你迷得团团转?”
“我不喜欢他。”
“哦?”苏胜好奇地侧眸,有些看不透她。
“话有些失礼,还请母皇恕罪。”
经过她这么一说,苏胜的好奇更甚,“无妨,说来听听。在这里,只有母女,没有君臣。”
她倚着妆镜台,“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是我的东西,旁人碰不得。况且,我想揍苏碎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桃花身尚知收敛,可苏忆桃是真的无所畏惧,很多时候说话都是直来直往。
苏胜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坦诚,心中猜忌不由淡了几分,“也罢,希望你不要在他身上失了本心。”
“这是自然。”
“再过些时日就是你十八岁生辰,届时出宫开府,朕会解除你的禁足。”
茶水见底,苏胜便放下了茶盏。
苏忆桃起身行礼,“儿臣多谢母皇好意,可若是早早解了禁足,恐怕皇姐会心存怨恨。”
“金銮殿上,您也不好跟朝臣交代。三月为期,儿臣禁足在府,也好养伤。”
不是苏忆桃有礼貌,而是这个禁足真不能解。否则,后面的好戏就没法儿开腔了。
又交谈了几句,苏胜便离开了。
拢春从袖中取出一封鎏金信,“殿下,这是臣侧君的家书。”
拆开绘有兰花的信封,抽出一张信笺,上下抖动,将之展开。
逐字逐句看完,苏忆桃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看起来很是渗人。
想不到烟雨江南,还有这么多腌臜的手段。得亏他是臣不焕,若换做旁人,必然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