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是我多嘴了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非你,没经历过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也不懂,更无法共情你的感受……”
姜渺知道多说无益,说太多反倒惹人生厌。
既然这是苏忆桃的选择,她作为一个局外人,终究没有太多资格说教。
只要苏忆桃觉得这样好,那就行。
姜渺是真心希望她能病得轻一些,能少疼一些,过得欢心一些,因为这将是她人生中最后的时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不不不!
无论那重开日盛放的花多么娇艳,也终究不是去年枝头所见。
当华发早生,人老了,心也老了,终不似昨日鲜衣怒马豪气万丈的绝代少年。
苏忆桃老了,心老,身老,败在岁月脚下。
她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她赢了,赢得荡气回肠。
姜渺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对不对,或许,这个答案,只有苏忆桃心里清楚。
别人的想法终究是别人的。
绶安宫里清清冷冷,孤灯与故人,闲时话心绪。
金銮殿上人声鼎沸,龙椅与群臣,高谈复国事。
不一样的光景,不一样的人生。
却不知究竟是谁成全了谁,又是谁成就了谁。
……
虽然苏忆桃与姜渺有三万句说不完的话,但她们一个病一个伤,偶尔活动活动倒也无妨,但还是得好好调养。
这命,太娇贵。
说了小半个时辰话,苏忆桃就有些迷糊,姜渺也开始疲倦,便回了不远处的偏殿。
……
入夜,魏晨差人送来药。
丑时一刻,祝暮泽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入绶安宫。
一身霜雪色,尽披公子身。
直到推开寝殿殿门的那一刻,祝暮泽才勉强散去脸上的疲倦,努力打起精神,脚步和呼吸都下意识间轻了不少。
生怕一时不察,惊扰梦中人。
玄台抱着剑,守在幔帐外面,脑袋靠着床沿打盹儿,祝暮泽开门进来的时候,她就一个寒颤睁开眼,肃杀之气瞬间填满双眸。
“嗯……?”
看清来人,玄台起身让开,微微颔首以示行礼,“……陛下。”
“我刚在汤池沐浴过,能——”祝暮泽将姿态放得很低,他不敢擅自靠近她,甚至面对她的下属时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轻慢,再加上他实在有些摸不清苏忆桃心里的想法。
本能地想靠近,却又怕自己一身寒意惹她不适,怕无意间再做错什么,惹她不悦,怕……他太怕太怕,最终只能克制着本能,假装要去远离她。
至少,这样不会再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