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答案,衡哥哥是不愿听了?”
陈意浓被沈衡冷淡对待也不生气,笑吟吟坐在他对面,沈衡院子里头连个伺候茶水的女使也没有,足可见洁身自好到了什么程度,她便自己斟了茶来吃。
“不必知晓,你已有心上人,若是他肯休妾,这婚约你有心解除,我自会去同祖母说。”
沈衡低头看书,手指却将那卷书死死攥紧:“你不肯吃为心上人纳妾的苦头,我也会替你想法子。”
陈意浓怔怔地看着他,指尖被茶水隔着茶盏烫的发红也浑然不觉,等到察觉的时候,已是十指连心的钻心痛楚,她勉强打起笑容。
沈衡会说出这种话,想来是知道点什么,可她为旁人纳妾吃苦头,两辈子加在一块,也就一个陆舟,她又是什么时候将那些事说给他听,偏又没说清楚呢?
她细细想过,只有那日从自己母亲院子里出来,浑浑噩噩的不知拉着他说了什么,如今想来,也就是同陆舟有些关系。
“若是衡哥哥愿意听,各种缘由,我也愿意细细跟你说个清楚明白,为的是让衡哥哥你晓得我的心。”
她从滚烫茶盏上抽离手指,指尖交叠揉捏着,话语却越发柔和:“如今我心尖尖上只有一个你罢了,人非草木,以真心来换真心,我又如何不愿意呢?”
这话里透出的意思让沈衡微微怔住,他抬起眼跟陈意浓对视,那双眼里的情愫不算浓厚,却绵长柔软的缠绕着,沈衡不觉心软,点头表示愿意听陈意浓说个清楚。
陈意浓沉吟片刻,才小心而谨慎的去将自己上辈子那些伤口下藏着的过往挑出,只推说是梦,死而复生这事,还是瞒了下来。
两个主子在屋里头说话,被留在外面的素秋素鸳自然也就只能陪着棠梓当门神,她们两个素来在陈意浓身边嬉闹惯了,就算性子沉稳,也吃不消如此长时间的沉闷。
眼见着日头渐渐升起,陈意浓进去也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快到午膳时候,素鸳按捺不住要去厨房端吃食来,棠梓却开了腔:“郎君不喜有人打扰。”
“如今都到了要用午膳的时候,郎君读书习武身子强健,姑娘却不同的,我也不进去,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口知会一声,这也不成?”
素鸳惯会心疼陈意浓,忍不住回嘴,棠梓看了一眼这个跟自己兄长差不多年纪的丫鬟,撇了撇嘴,只觉得心智比自己还小,待要开口说什么,又转了话头。
“兄长,郎君嘱托你的事情都妥当了?”
他这一声,让素鸳素秋都侧过头去看,只见院门外头走进来个油青棉袍,身量抽条细长犹如竹子,面容清秀,同棠梓有八分相似,神态却十足像沈衡的少年郎。
“是办妥了,郎君屋里头有客人?那我待会儿再进去。”
进来的少年名叫棠莘,出了远门才回来,也不急着修整,呵着手跟三个人一同站在外头,素秋眼尖见他袖筒里揣着牛皮纸的信封,晓得是个跑了辛苦差事的,便拉着素鸳到一边。
“现如今咱们虽进不去,可又来了这位小哥,我冷眼看着,他怕是个能做主的,又跑去替沈郎君做书信往来这种花心力的要紧差事,你去端热热的汤饭,等他吃了,咱们也好开口。”
素鸳自知心思不如素秋缜密,因而素秋有什么话吩咐,她倒也十分乐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