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韫一摊手,同样也很无奈:“能劝回来最好,但不排除有人喝多了,可能会有些麻烦。所以,手段肯定是要有一些的!而且我看你这两日伤势恢复不错,收拾几个醉鬼应该是不在话下。”
“只是希望你能在红叶坊那里把一切事情解决,不要把问题拖到晚点名,丑话说在前面,如果真要按照违规处罚的话,可能要效仿新兵营的规矩全营连坐,别到时候我板起脸来,大家都不好看!”
朱韫说完负手而去,留下冷冰冰的命令让唐墨自己品味。
唐墨叹了口气,看着朱韫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认为朱韫的做法有错,虽然自己心里也因为朱韫恐吓式的命令心中不悦。
他也不怪这临时的职责和任务,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相比之下,朱韫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但唐墨在这一刻明白了一点:他和朱韫不是一类人,走的是不同的路,坚持的是不同的道义,追求的是不同的梦想。
“但最后还不是得用野路子来解决问题?!”唐墨心中释然,微笑,朝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篷车营地走去。
在舞馆行业发达之前,篷车营地才是这个大陆上最常见的演艺形式。
流动的篷车演艺,四海为家的绮丽,舞姬和花女并没有界分,甚至经常混为一谈。
白薇先生领导‘七七’运动为女性争取权利之后,金姬发起建立舞馆联盟,规范舞姬行业秩序,让舞姬逐渐向着高雅和艺术进化。
然而,在社会的底层,那些乡村野馆和流浪篷车依然难登大雅之堂,依然保留着过去的低俗,依然存在。
红叶坊的篷车营地巧妙的游走在两者的边缘,既有阳春白雪,又有下里巴人,能让那些自诩上层社会的妙人,彻底脱掉虚伪的矜持,用最原始的方式释放欲望,沉浸之中,流连忘返。
唐墨远远的便可听到歌舞声乐和数不清的恣笑叫喊。
流浪的篷车,疯狂的夜晚,热情的舞姬,放纵的狂欢,喝不尽的美酒和第二天早上四处零落的群衫,正如世俗中对舞姬的偏见,夜色下旷野中的篷车营地彻底撕开了舞姬们光鲜亮丽的白纱,将那些白花花的欲望彻底点燃释放,同时更撕开了世家子弟们道貌岸然的虚伪面具。
唐墨心中感叹,其中每个人心中都藏着野兽,枫姬找到了钥匙,将其中最丑恶的那只野兽放了出来。
即便心中有所准备,但当唐墨走进营地,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也从来不敢想象的场面。
营门一侧,十几个年轻男女正完全赤着身子围着篝火狂欢。有成双成对席地办事的,有高举着酒壶给美人喂饮的,有趴在地上给女孩当马骑的,还有蹲在火堆边上嚎啕大哭和呕吐的。
就在附近,数名红叶坊的护卫面色铁青,似乎完全看不到这些群魔乱舞般,应该是早已司空见惯了。
而就在附近的山坡,唐墨看到了几名偷偷跑出来世家小姐,藏在树后偷看,她们的表情非但没有羞耻,反而也像是见怪不怪般,竟叽叽喳喳恬不知耻的讨论那些世家子弟的长处特点。
唐墨眉头紧锁,在数个装饰精美的独立帐篷间穿行,每一间帐篷都是装饰精美陈设齐备,只是被各种男男女女霸占了做着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几个世家子弟牵着拴在奴隶脖颈上的铁链,如同遛狗般随意支配着奴隶们在帐篷们前表演着各种羞耻的姿势,帐篷内的案几上堆砌着各种迷香和药瓶,还有两名已经被折腾到力竭而昏迷的奴隶,看起来只不过是刚刚成人的年龄而已。
主帐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舞姬们虽然还在表演,但一个个衣衫也都凌乱,更有一个世家子弟突然冲上来,将领舞的那个女孩抗在肩上,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一把扯碎了女孩的纱裙,嚣张的怪叫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女孩肆无忌惮的上下其手。
唐墨认得,那人正是红石郡的云逸,曾在在红叶坊斗笼比武中和江北郡易珏打成平手,如今两人分别是送学营一队和三队的队长。
转过头来,果然那易珏也在这里,他怀中搂着个女孩,女孩看起来年龄很小,虽然长得素丽可人,但面如冰霜,颇有些冷美人的气质。
“我这妹妹还没有什么服侍男人的经验,易公子下手要轻些,慢慢教导她才好。”
在舞台正前方的垂幔后,传来了枫姬娇笑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个男人呼哧呼哧的厚重喘息声,唐墨透过帘子可以隐约看到,是那连城正趴在枫姬的身上,一只手把美人的双腕压在毯子上,另一只手正笨手笨脚的想要扯开枫姬的亵衣。
枫姬一边咯咯娇笑调戏连城没有经验,一边还不忘嘱咐正在玩弄自己妹妹的易珏。
“澄子和我们这般的温柔姑娘不同,她杀人的手段和她的脸蛋一样漂亮,所以易公子做事千万要温柔些,小心别弄疼了我妹妹,她要是急了,割了公子的宝贝鸟儿,我这红叶坊可不包赔哦。”
众人又是一片淫笑,完全没有在意唐墨的到来,反倒是那澄子先注意到了脸色不悦的唐墨,与帐内众人表情的格格不入。
澄子将易珏伸进自己胸衣内的毛手拽了出来,站起身来走到唐墨的面前,询问唐墨来意。
唐墨叹了口气,眼睛从澄子春光大泄的胸前移开,声音飘忽的说道:“在下送学营唐墨,奉命来带这些人回去。”
澄子回头看向易珏,后者摇了摇头,不怀好意的笑道:“胡说,我可不认识这个家伙。”
虽然脸上酒气十足,但唐墨看的明白,其实易珏并不糊涂。
澄子又看了看已经脱了裤子的云逸,已经压在舞姬身上的脑袋费力抬起来,同样古怪的笑着否认认识唐墨。
倒是垂幔后面的连城沉不住气,想到朱韫的嘴脸,心中一凛,心知好歹自己也是送学营的副营长,心虚害怕被朱韫怪罪,他慌张的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枫姬揪住领子拉了下去,接着便是一片温润可口的小舌塞进了自己的嘴中。
“连公子就这么胆小么?”枫姬的声音软糯迷人。
连城两眼一闭,啥也不管了,索性迷醉在了身下的脂粉香气之中。
澄子扫视一圈,见无人承认认识唐墨,脸色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营门口的护卫们也赶来报信,说唐墨进人营地时并没有打赏‘营火钱’。
“看起来,你是个不守规矩,不受欢迎的人。”
澄子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离的手势,冷冰冰的盯着唐墨。
唐墨当然不会就这样离开,他并不知道眼前这名舞姬的身份,自然也没有将澄子的逐客令放在心上,心中仍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直接将朱韫的名头搬出来逼他们就范。
一旁仍在装陌生人的易珏脸上突然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唐墨怔了一怔,突然心中泛起警讯。
只听“啪”的一声,澄子的腿猝不及防的抬踢上来,带起一阵香风。
两人离得本来就近,唐墨来不及后退,只能抬手挡住,澄子的腿架在了唐墨的手臂上,裙下的风光一览无余,局然什么都没穿!
唐墨脸一红,正准备后退撤手,澄子的另一条腿也撩了起来,整个女孩的身子如蝴蝶般飘了起来,轻若无骨,但腿风却实实在在的力道十足!
唐墨再退,澄子再踢,眼看着她足尖只是轻轻点地,但两腿连环旋踢连绵不断,如花瓣般散开的宽大舞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行动,反倒像蝶翼般漂浮起来将女孩的身子托在了空中。
唐墨一开始便陷于被动之中,连连后退疲于应付,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的武技绝对是不在自己之下。
澄子的力量不及唐墨,但胜在招式飘逸迅速,又占了突袭强攻之利,近身之后探手为爪,一挑一搂,长长的指甲便划过唐墨的脖子,微微的疼痛下唐墨竟然感觉到了肩膀上一阵麻酥。
“有毒!”唐墨心中大骇,也不敢再保留,旋身、撤步、出剑、退敌,一步爆发,气势顺成!
澄子也不停留,蹲身起跳,高高跃起,碍事的舞袍留在了地面,人在空中已经是只着亵衣,健美的躯体曲线完美。
唐墨看去,发现她那大腿两侧竟然绑着短刺,澄子人在空中,双刺已经在手,如蝴蝶般旋舞刺下,双刺机锋交错,直逼唐墨颈部要害。
一旁观看的易珏目瞪口呆,澄子如同彩蝶般优美流畅的刺杀连击,彻底折服了在场的所有学子。
易珏这才明白了刚才枫姬所言不虚,澄子使用的是最实用的刺杀武技,完全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级别,更别提那藏在美人身下,随时可能会割下自己宝贝的锋利双刺了!
双刺之下,唐墨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子一蹲,长剑在手中画了个园,准确的插入澄子双刺的方向,用力甩剑格开,而澄子不但没退,空中一个上下翻身倒转,又用两脚连环踩了下来。
唐墨已经来不及变招,被澄子结结实实踢个正着,双肩一沉,原本便是下蹲的姿势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澄子却居然再度借力空翻,又是双刺交错刺下,同样是瞄准了唐墨的要害。
唐墨已无招架之力,二话不说扑地滚到一边,虽然逃过了澄子的致命追击,但样子却狼狈至极。
“这舞姬是谁,武技竟如此凶狠?!”唐墨心中大凛,明白自己这次败的是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