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世笑了笑，继续用只有这个女仆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谢谢你，美丽的小姐。实不相瞒，我曾经隶属于人鱼军，是百奇将军手下的一名士兵……在某次和恶魔的战斗中，我不小心感染了魔血，但是奇迹的是，我拥有了那些恶魔的力量的同时，却可以保持住自己的意志。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百奇将军派遣我混入恶魔的阵营，充当间谍，将恶魔们的消息传给人鱼军。”

听到这样的消息，那名女仆不由得瞪大双眼，甚至想要叫出声来！可随后，她连忙想起了自己的承诺，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看到女仆如此遵守承诺，弗莱世再次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轻声说道：“今天，人鱼军突袭巨洋城，就是我传出的消息。可是很不幸，我的间谍行为终究还是被恶魔们发现了，它们虽然面临败北，却还是趁机重伤了我……”

“不过，请不要为我担心，我的命硬……暂时还死不了……但是我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就算我还能保持自己的意志，我的身体恐怕也会出现恶魔化的变异……这样的我是不可能平安走到百奇将军身边，将我所掌握的信息告诉将军的……而遗憾的是，为了保密，我混入恶魔阵营的情况只有百奇将军一个人知晓……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也无法找到其他的人能够为我传递消息……咳咳……咳咳咳……！”

突然间，弗莱世开始了咳嗽。女仆见状连忙伸手搀扶住了他，可手指触碰他的胸膛之际，却感受到那触感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坚硬的鳞片！再仔细一看，在弗莱世那强壮的胸膛之上，赫然开始浮现出点点亮闪闪的鳞片，在房间内那微弱的烛火映照之下，却宛如宝石一般的闪闪生辉……

一开始，女仆是惊讶的。当她抬起头看着弗莱世的时候，却看到弗莱世那张略显虚弱的脸庞上，双眼已经慢慢变成了宛如蛇一般的竖型瞳孔。这样的瞳孔给了女仆一种危险的感觉，但……

同时，也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激动感觉。

“抱歉……小姐……我好像……开始恶魔化了……我很快就会变成丑陋的模样……为了不吓到你和你的朋友，我希望能够尽快说完我想说的话然后离开……所以，还请您继续静静地听我说……”

弗莱世的眼神显得十分的温柔，那种既危险又充斥着强烈保护欲的眼神让这名女仆一时间愣住，下一秒，更加伸手拖住了他的胸膛，让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地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双眼中写满了信任与期待。

弗莱世的手也是顺势搭在了女仆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之后，轻轻说道——

“接下来这些话尤其重要，请小姐您务必牢牢记住您刚才的承诺。现在，我要告诉你的将会是一个绝对的机密军事情报……原本应该是由我来传递，但是现在，我只能请小姐您来告知我的直属上司，百奇将军了……”

“这些话，还请您听过之后就紧紧地记在心里，哪怕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要默念或是喃喃自语出来。之后，您就去见见城里面那些应该已经打了胜仗的人鱼军们，要求见百奇将军，说有重要的军事情报要告知……但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是其他的人鱼军的官员或是将领问您，您都不能说，您就直接说这些军事情报只能直接告知百奇将军。只有当您真的直面百奇将军之后，才可以将这句最为机密的情报说出来。但如果现场除了百奇将军之外还有其他人，那就没关系，也可以说……您明白了吗？”

至此，女仆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显示出绝对不说的决心。

弗莱世笑了笑，再次伸手轻轻拍了拍女仆的肩膀，低下头，张开嘴，略微露出嘴里的獠牙，轻声而沉稳地说道——

“您就告诉百奇将军，‘恶魔们即将拥有自由意志，而在这之后，他们将会用‘雷霆’展开进攻’。”

女仆捂着嘴巴，默默记忆。弗莱世则是在她的耳边再次重复了刚才那句话，随后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

随后，弗莱世则是松开女仆的肩膀，说道：“现在……记住了吗？”

女仆点点头，依然捂着嘴巴，沉默不语。

对此，弗莱世笑了笑，直起身。现在的他身体已经显得比人类形态的时候壮实长大了许多，在那强壮的体格上，些许的鳞片更是开始覆盖起来。甚至在他的脸上现在也在眼角处多出了几片鳞片，在烛光的反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看着一个如此“恶魔化”的男子，女仆似乎是有些看的痴了。

而弗莱世则是向着这名女仆单膝下跪，托起她的手，柔声道：“现在，我只能拜托你了，尊敬的小姐。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后等我恢复之后，我一定会来找你，好好地谢谢你。”

女仆捂着嘴巴，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缇缇……我叫缇缇……”

弗莱世点点头：“那么，缇缇小姐，暂且别过。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了，你就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我能否完成任务，整个人鱼军的下一次战略目标能否成功，对恶魔的歼灭能否成功的所有希望，我就全都寄托在缇缇小姐您的身上了……那么，再见了。”

说罢，弗莱世立刻起身，转身推开后厨门就走了出去。而等到这个女仆反应过来，紧跟着冲出来的时候，眼前却已经是空无一人，不管是恶魔还是人类，都不见了踪影。

————

太阳升起，巨洋城的战斗也是逐渐落下了帷幕。

很显然，那些恶魔们明显低估了人类方面的战斗能力。或许在那些恶魔们看来，人类还是只会挥舞着剑和长矛，拿着盾牌，弯弓搭箭，最多再有一点点的骑兵或是魔法师所组合而成的部队吧？就算再优秀一点，拥有元素枪，那么那些元素枪所打出来的子弹又能够造成多大的伤害呢？只要不是一口气吃下太多子弹，终究还是没事的吧。

但，很显然，恶魔们这次彻底低估了人类的力量。

也低估了人类的创造力，以及那更为关键的因素——勇气。

“报！起义军首领现在已经抵达！”

坐在营帐之中的爱丽儿现在早已经是喜出望外，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翘首以盼外面进来的人。

走入营帐内的是一男一女，差不多三十多岁，听说是一对夫妻。

这对夫妻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也沾满了泥污与血迹，但这也丝毫无法掩盖他们脸上的兴奋表情。而在看到爱丽儿的时候，更是激动地要直接跪拜下来。

“见过侯爵女士！”

爱丽儿连忙上前搀扶这两人，笑道：“不用那么隆重，用不着这样！起来起来！这次的战役如果你们真的要谢的话，那应该谢百奇将军。他才是这场战斗的总指挥。来，百奇将军就在这里，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这对夫妇顺着爱丽儿的指引转向营帐的另外一边，只见百奇现在也是笑眯眯地站在旁边，当下这对夫妻立刻就要再次跪下。

百奇也是连忙让开，让这对夫妇同样入座后，笑呵呵地说道：“不用谢不用谢，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你们夫妇暗中配合，用地道把我们的部队引入进去守住关键要点的话，我们这场仗真的没有可能打的那么顺利。这场仗，与其说感谢我，倒不如说我还想要代表广大的人鱼军战士感谢你们的辛苦付出。如果不是你们里应外合，对那些恶魔们虚与委蛇哄得他们麻痹大意，以为你们这些被困在城内的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精神，那我们就算有再好的武器也无济于事。”

被百奇这么一说，这对夫妇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地变成了哭腔。

他们一边哭，一边抹去脸上的泪水。

是啊，在恶魔刚刚开始攻城的时候，在蓝湾帝国的守军好像丢累赘一样地抛弃了他们这些普通平民，迅速撤离的时候，在看着那些恶魔们在城里肆无忌惮，也看着曾经的同胞被转化为新的恶魔，然后迅速听命于这些怪物反过来对曾经的同胞挥舞屠刀的时候……

这里面的困难究竟要怎么诉说？这些血泪究竟要花费多大的篇幅才能够完整地说完？

海泽省沦陷了一年，巨洋城也被恶魔们占据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现在，人类终于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夺回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城市，将那些嗜血的恶魔完完全全地驱逐了出去，这份心酸，这份痛苦，这份喜悦交织而来，真的是让人不知道应该是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还是疯狂地大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