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杖并没有因为山霁月的求饶而停下,她挪步上前,似乎想替观书绝挡住落下来的棍子,观书绝却大斥道:“观明月!你不能让我白白挨罚!”
“可你会死的,表哥,可你这样下去会没命的……你挨不住的。”山霁月抽噎道。
“观书绝,这不是你的错……”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也不要为我放弃什么,我这样的人自私又自立,事到如今还想着怎么利用你,增加你对我的好感,然后一把甩开你。
我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你牺牲呢?
她知道观书绝会活下来,她知道观书绝是重要角色,可观书绝自己并不知道啊……
她只有骗他的时候才喊他表哥,可真正着急了,还是喊他名字。
“观书绝,你这样会死的!”
山霁月控制不住地大喝道,她看着观书绝额头的冷汗一滴滴落下,棍棒上已经沾着鲜血,可他只能咬着牙硬抗。
她从前见过很多刑法,凌迟、剥皮、炮烙、剔膝盖骨,可没有哪一个让她如此难受。
“别打了!我让你们别打了!”山霁月大斥道,她捧着观书绝的脸颊,看着他米白的牙齿上沾染的鲜血,喃喃道:“观书绝,观书绝!”
约莫已经三四十杖了,人都换了两个了,观书绝的脸色越发难看,甚至清白,连安抚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观书绝,你醒醒,你醒一醒……”山霁月落下泪来,就算浑身都骨头都要碎了,她还是撑着站起来,去找殿里的山闻池。
“山闻池!”山霁月拔高了音调,大声斥骂道:“山闻池,不能打了,他会死的——不能再打了!”
太监的声音尖尖细细的,拔高了音调,说:“大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山闻池眼底掺着莫名的情绪,没有斥责她,也没有管顾太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她哭得越惨烈,殿里的观秋水就越快慰,她心底有一种强烈的兴奋感,似乎把观明月踩在脚底,才是她一生最高兴的事。
观秋水没有说话,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外面,看着跪在雪地里的观明月和受刑的观书绝。
山闻池却怔怔的,他听到观明月喊他的名字,忽然有一种怪异感,好像很熟悉,又抓不住。
这种怪异感让他有几分烦躁和暴戾,还有莫名的心慌,他微微攥紧了手指,咬紧牙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观秋水颇有疑虑地道:“子隽,观书绝好歹是你的大臣,还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下手这样重会不会不太好啊……”
山闻池眼底一抹冷意,他第一次没有应观秋水的话,也没有主动去哄她。
山霁月跪在殿外,道:“臣女言行有失,都是臣女一人之过,请陛下恕罪,放过兄长!”
她同山闻池磕头,求饶道:“请陛下放过兄长!”
“到朕跟前来。”山闻池半晌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山霁月跪着前行,脸上泪痕未干,犹是一番可怜姿态。
直到她匍匐在山闻池跟前,山闻池才挑起她的下巴,挑眉道:“喊朕的名字。”
山霁月微微一怔,山闻池眼底暴戾,大喝道:“喊朕的名字!”
坐在一旁的观秋水都怔住了,她死死地绞着手里的手绢,说:“陛下……子隽……”
“山闻池。”山霁月的声音和她的重叠在一起,她身上的大氅滑落,露出裙裳上斑驳的血迹。
山闻池没有理会观秋水,反而对山霁月道:“再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