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操着一口粤西白话：“左手边系给你们的东西，我只负责送你们到青牛镇，之后你们就自己执生啦（随机应变的意思）。”

黎追脱口问：“你是老K？”

“老咩K？这里没老K，我叫烟枪，我比你老三十年，叫我一声烟爷你不亏。”

烟爷是一个很瘦很高的老头，人称麻杆，烟枪，一路上话很多，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事听着很寻常，但见梁莹边听边记笔记，黎追反应过来，这烟爷说的东家长西家短，就是青牛镇的基本情况，这些事听着繁琐无用，却是最容易暴露一个人或是一家人真正的性格与弱点。

黎追也掏出笔记来记，一时之间，车里只有两个年轻人沙沙的写字声和烟爷的喋喋不休。

路很破，三十公里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到。

“到了。”烟爷率先跳下车，伸手进去，像是在问车费，“东西拿来。”

黎追愣了愣，这才把小本本递上。

烟爷把两人的小本本往怀里一揣，又往里伸手，这下黎追毫不犹豫，直接递上了一把钱。

“前边有吃饭和住宿的地方，想要坐车继续来找我啊，如果没什么意外，每天下午三点我都会在这出工，如果有意外……”

烟爷还没说完，就有个胖子接了他的话头：“如果有意外，那就给他准备香油钱啦！”

“滚！”烟爷啐了对方一口，“你死了老子还没死！”

“老子虽说胖了点，但一不嫖妓二不碰毒，老子指定比你活得长！你这小身板，有天肯定会死在小春红身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的快活，你这个牙签肉怎么能体会？”烟爷说完一瞪黎追，“到地方了还不下车，是想跟我回家吃饭吗？”

“说不好是想跟你抢小春红！”

“也不撒泡尿照下自己长什么样，小春红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烟爷将黎追两人赶下车，跟胖子笑骂了几句，就开着他的破面包走了，黎追回头看了一眼，烟爷是往右手边那条小道走的。

“不要关注他。”梁莹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不要试图打探他的生活，黎追，记住我们的任务。”

“我只是好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从广东那么远的地方跑到缅甸来载客，收得也不贵——”难不成烟爷是他们警方的线人？如果真是，那他们跟他交往过密，的确是会给他带去危险。

如果刘志光就在这个青牛镇，说不定自己一入境，刘志光就发现了，刘志光隐忍的功力一流，他肯定能忍住不跑出来与他们对峙，但一定会在他们走后对付烟爷，到时候烟爷的处境就真的是险上加险了。

梁莹淡声道：“他在青牛镇至少二十年了，他有自己自保的方式，黎追，我们的任务是在当地搜索刘志光及其同伙的下落，其余的，我们不要插手。”

青牛镇不大，但因为是边境，人非常多，鱼龙混杂的，各国不同地域的语言夹混在一起，听得人头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