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寸,踢一脚能把指甲盖掀翻。
她心里把裴远的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一溜够,骂完才想起裴远与裴峥是同一个祖宗,于是只好心里又给老人家们道歉。
毕竟,祖宗们是无辜的……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裴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林襄顿了顿,敛眉低声道:“方才裴远似乎撞到头了。”
她话音一落,车轿内变得异常安静。
裴峥垂眸盯着她看,像头嗅觉敏锐的狼。
林襄没察觉到裴峥表情中耐人寻味的那抹醋意,仍旧低声道:“会不会有麻烦呢?”
裴峥人高马大,挡住春桃的视线,手指一挑林襄的大氅罩住她裸露在外的脚,冷声道:“你对他如此关心?”
“啊?”林襄回过神。
“需要我也给他送些药吗?”
林襄依稀听出些许不知打哪来的阴阳怪气,白了他一眼:“不是。”
“我是担心他找你麻烦,你数次因为我得罪他,我知道你在裴府爹不疼娘不爱,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宁信侯毕竟是你生父,他本来就不待见你……”
裴峥用微妙的眼神打量林襄片刻,周身毛孔舒坦不少。
林襄则有一瞬间的困惑与诧异,她惊觉裴峥与她似乎走得太近了,裴峥可谓是胳膊肘往外拐,数次因为她与裴远顶着来。
事情走向有些离奇……?
“饭菜要凉了,你先回府用膳,这几日消停点,好好在屋里呆着,别乱动。”
裴峥说罢一撩帘子下了马车,骑马远远跟着一路护送林襄回了府。
当然,当晚他还是没等来心心念念的小灰。
某人不听叮嘱,单丁着腿在屋里晃的时候,不小心那只废脚又撞了椅子腿,疼得龇牙咧嘴早把小灰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裴峥亲自摸黑跑了一趟,把小灰放了出来,而后轻轻敲了林襄的窗。
屋里点着烛火,林襄还没睡下,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正在看话本,听到叩窗声后试图下地。
紧接着裴峥的声音从窗下传了进来:“你别动,我就是来看看你。”
林襄听出了裴峥的声音:“裴公子?是你吗?”
“嗯。”裴峥顿了一瞬,说,“往后别叫我裴公子,唤我表字或者直呼名字。”
林襄:“……”
“还疼吗?”裴峥立于窗下问。
林襄凄凄惨惨地回了一声:“疼。”
裴峥:“待指甲盖脱落就会好一些。”
受了伤痛的大小姐格外软糯,软乎乎应了一声:“哦。”
裴峥耳根一痒,嘴角笑了笑:“这几日想吃什么,让呆瓜送信给我。”
屋里,林襄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好奇地问道:“今日打赌我输了,愿赌服输,你的赌注是什么?”
窗外,裴峥顿了顿回道:“眼下还不是时候。”
“啧,你憋着什么坏呢?”
“保密。”
林襄:“……”
两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聊着,为避免惊着下人,裴峥没敢多逗留。
在他要走之时,林襄突然叫住了他:“裴公子……”
裴峥屈起指头敲了一下窗户:“换称呼。”
“唔,裴……峥。”
“嗯。”
窗外,烛火照映下,裴峥的身影透出来,他侧身抱臂而立,头发高束,高挺的鼻梁与脸部轮廓清晰地勾勒出来。
林襄看着他的剪影,几欲张口。
半晌后,她低声道:“我与裴远势如水火,若有一日林府与裴府成为仇敌,你夹在中间会很难做,往后,我们不要来往这般密切了。”
……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