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用晚膳之时,陈芷瑶把身边伺候的人都支走,斟酌用词再三,用“卜算”之说对燕王李景临点出裴峥皇子的身份。
她只是敲边鼓一般点出裴峥皇子的身份,点出他母妃是异族人,至于旁的一个字也未多说,此事涉及燕王的嫡母昭阳皇后,说错一个字便是深渊。
她能做的只是点到为止,至于事情原委,燕王若心中狐疑自会去查证。
陈芷瑶话音一落,无疑一道天雷劈下,燕王整个人炸了,他拍桌而起:“荒谬!芷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妄议皇嗣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二十年前宫中生起的那场大火,当时本王虽然年幼,可也略有印象,萧妃于意外火灾中丧命,烧焦的尸首就葬于皇陵,她一死人如何能从坟墓中爬出来诈尸,再诞下腹中胎儿?如何又能成为裴良玉的外室?荒唐至极!说书人都不敢这般信口开河!”
“殿下。”陈芷瑶面对质疑面不改色,不疾不徐说道,“关于此次新科状元花落谁家的预测,我与你说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林轩,可有说错?”
燕王铁青着的面色一愣。
的确,陈芷瑶“卜算”鲜少有失算的时候,前日殿试,他玩笑之言说不知此次榜首花落谁家,当时陈芷瑶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林轩”二字。
陈芷瑶修长的眼角微微一弯笑了笑,而后起身把燕王按回座位,风轻云淡说道:
“芷瑶并非招摇撞骗的江湖算命先生,从不妄言,卜算卦象上显示什么我便说什么,至于事情原委、真实与否,我并非大罗金仙,亦不知情,求证了方才知晓真假。”
李景临怔了片刻后神色略有缓和,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陈芷瑶都不会特意编排这么一出骗他,可此事又太过于荒唐。
陈芷瑶:“分辨大火中烧焦的尸体难免会有纰漏,也许真正的萧妃逃出生天,而葬入皇陵的另有其人呢?”
李景临抬眼与陈芷瑶对视一眼,摇头:“此理不通,若当年萧妃并未葬生于火海,她为何要逃出宫隐姓埋名?除非那把火是她自己放的,缘由呢?她是南楚和亲公主派来与大齐做建交的,她为何要这么做?”
显然李景临心中疑虑重重,陈芷瑶却不往下说了,李景临生性多疑,她点到为止即可。
果不其然,李景临第二日一下朝便去向他母后打问去了。
李景临这么一打问,昭阳皇后慌神了,当年那场大火萧妃烧的面目全非,哪里还能认出样貌,无非是根据尸体上佩戴的首饰辨认出来。
“你打听这个做甚么?怎么好端端问起那个南楚狐狸精。”
李景临自小长于波诡云谲的宫中,见识了后宫争斗,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可能并不简单,李景临与昭阳皇后并非亲生母子,二人之间多少隔着心。
“哦,近来遇到一桩谜案,丧生于火灾中的死者,多年后又‘活’了过来,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
李景临觑着昭阳皇后不甚自然的神情又隐晦地问道:“母后,听闻萧妃是南楚第一美人,母后可有画像容儿臣一观?”
都过去二十年了,她哪还留着死人的画像,晦气!
昭阳皇后略一顿,没好气道:“宁信侯府家的那个外室子,若他是个女的,大约与萧妃有七成像。”
李景临心里重重一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