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隆帝于一个时辰前醒来,传旨召集群臣议事,谁料未清醒多久再度昏迷了过去。
此刻皇宫里候着一干大臣,正七嘴八舌地议着朝堂之事,苍西营兵败陛下又晕了过去,就见陛下跟前当红的御前侍卫裴峥带着一个风尘仆仆之人而来。
众人先是没注意到来者,而是目光落在裴峥身上,裴峥被陛下调入禁军,可不是普通的侍卫,恩宠加身,试问在朝官员有几人能在皇宫里有自己专属寝殿的?当朝上下没一人。
裴峥带着沈济在一侧候着,召来内廷太监给沈济要了壶热茶,沈济一路风餐露宿,嘴唇都暴了皮,他一口气灌下一壶热茶,这才觉得身子舒服了些。
人们目光从裴峥身上移到他身旁那个仿佛几天没喝水的“水牛”身上,这么一瞧认出来了,大吃一惊。
一个流放的罪犯居然进京面圣?满殿朝臣一阵骚动。
“这不是户部的沈济吗?他不是流放苍西郡了?”
“边地苦寒,他竟然没死?命够大的。”
“他是怎么回来的?”
……
众朝臣窃窃私语。
流放的罪犯,通常在路上就得死七成,命大的就算活着到了流放之地,也得活活扒层皮,经日劳作受累不出几年小命也就交待了,可面前站着的沈济不仅没死,他看起来似乎较从前还英挺结实了些。
身上哪还有罪犯落魄的样子。
户部一官员惊愕地上下打量沈济,陡然喝道:“大胆沈济,你一介罪犯,谁容你进京面圣!”
雨水打湿了沈济肩头,他一身泥水连身衣裳都没来得换就直奔皇宫,形容虽稍显狼狈,眉眼间却坦然自若。
他亮出一方私印,不疾不徐道:“我有顾大帅私印,奉顾大之帅之命前来面见陛下,为死去的将士们讨回公道。”
“放肆!此话何意?顾卓青打了败仗,陛下尚未问责,何来倒打一耙讨公道之说?向谁讨?”
沈济微微一笑,不轻不重道:“你这么着急跳出来,难道押送给苍西郡将士霉粮的事情与你有干系?”
“你——”那官员神色一变,“你一罪臣血口喷人,当朝诽谤朝臣,是何居心!”
一时,殿内又开始骚乱,纷纷猜测沈济此话何意?霉粮又是什么意思?
刑部侍郎曹思仪看看裴峥又看看沈济,之后偷偷瞥向姬首辅,只见姬首辅稳坐不动,在座椅上撩起眼皮看了沈济一眼。
裴远与燕王暗自目光轻轻一撞,他沉默须臾刚要说什么,就见那户部官员又喝道:“流犯私自逃出流放之地,来人,还不将此罪犯轰出去!”
裴峥指尖叩着刀鞘微微往前一站,太监与侍卫们见之没敢动。
人是裴峥带进殿来的,况且又有顾大帅的私印,纵使沈济的确是罪犯,可他流放之地是苍西郡,入了苍西郡他就是顾大帅的人,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有一个老臣出列问道:“沈济,你此番携顾大帅私印入京,可是顾大帅有本要上奏?”
沈济颔首:“是。”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陛下如今昏迷,有折子递交内阁便可,姬首辅这不就在此处吗。”
沈济冷笑一声:“顾大帅有言,奏本要当面亲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