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一个一个来,他们几个瞎胡闹,最后封窗的人其实是我。”
“我也是这么想,因为四个小孩实在太矮了,要想完成封窗的工作,四个小孩要站在椅子上,或者爬到高处协作。你一定不放心,会站在他们一边监督。”
丁婆婆慢慢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小孩儿嘛,什么都能玩,但这里没有医生,生了病只能等着。”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半睁半闭的,实在不知道她到底看没看到旁边的周民俊。
“我们搬运沙袋的时间有一个多小时,我们结束搬运以后,丁婆婆才带着孩子们回来。周民俊可能的进入时间也有一个多小时。”
“周民俊不是被村支书带走了吗?他们为什么会把他放了?还穿着女人的衣服?”史铮还是不明白。
“姐姐好漂亮,因为变成了渔女。”
雪儿的声音洋溢着天真,却让他们感觉毛骨悚然。
“那是松瑛的衣服,她回来找我们了!”
任晓宁痛苦地挣扎,还咳嗽了几声。
“白衣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意象。穿在观音身上,白表菩提心,有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牺牲之意。而到了诗经《素冠》里,白衣就变成了罪臣身上的素衣,引起诗人的同情。对于你来说是松瑛,对于雪儿来说就是渔女。周民俊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穿上白衣的他,让我们看到了什么。”
沈乐乐望向丁婆婆,问道:“渔女对于渔娣岛很重要吧。”
“当然,渔娣岛的居民世代受到渔女的庇护,渔女保我们风调雨顺,只要还有渔女,总还有希望。”
“我想渔娣岛,哦不,整个七女岛的居民都这么想,接连的风暴,亲人的失踪,居民们能想到的办法都会想试一遍。”
沈乐乐的眼神瞥到雪儿,雪儿仍旧用那双晶亮的眼神看她,但丁婆婆却把雪儿护在身后。
“我想被选中做渔女的孩子,从小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毕竟你们是如此告诉她们的,成为渔女是荣耀,会给所有人带来希望,但是你却害怕失去这个亲人。”
“所以才接待了我们吗?”
史铮这才明白沈乐乐的意思,这是把他们作为生祭了!周民俊能成为渔女,他们也是同样。
“你们也太过分了!我们也是人啊!”
丁婆婆没说话,孩子们却被吓到了,平时看上去很淘气的大民,一下子跑到丁婆婆身后,只有雪儿跑到丁婆婆面前,张开双手要保护她。
“因为暴风雨在持续,因为家人失踪了,为了让生活维持原样,人总会找出各种理由。以前有的部落会杀掉路过的尊贵客人,留下他们身上的钱财维持家族的荣耀,而你们则需要年轻的女人充当渔女。”
薛玉年:“可周民俊是男人啊!”
薛玉年脑子里浮现的渔女,是肤色雪白,满头金发,能够在水中陆地来去自由的圣女,绝不是一个假扮女人的成年男子。
“你没听说吗?祭祀的人拿了一点祭品摆在神明面前,唠唠叨叨说一大堆要求,最后还要把祭品拿回去自己吃掉。祭祀倒不如说是古典的心理学,给所有的人,包括上天看,‘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去寻求帮助吗,如果还是不行就怪不得我了’。”
从他们觉得来历不明的年轻女人也可以充当渔女开始,祭祀就变味了。
“我想在上船之前,村支书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否则不会准备这么宽大的白色袍子。”
“小姑娘想得太多了,渔女的白色袍子本来就大。而且你说得不对,王家的小子不会强迫他,他们一定是说通了什么,所以把他放回来了。”
丁婆婆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头上白炽灯的惨白灯光随着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