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宁一开始跑,头就开始晕了。她早就知道海边的太阳很大,很多次她为了快速晒成健康的古铜色皮肤,都跑到海边来玩。但是这一天,她就像是因为退潮搁浅在岸边的鱼,每一次落脚都是“扑通扑通”。
她的心怦怦直跳,鼻腔灼热,无法吸入空气,只能用嘴,可她喉咙口痒痒的,一阵恶心。她这才想起,早饭也没吃,侧腹在隐隐作痛,她只能蹲下来小口地呼吸。
小腿肿胀,后腰酸痛,头皮里嗡嗡直响,她再也不想动了。
扑腾的浪花停留在她面前的一两米处,它们翻滚着,消亡着,一下又一下,循环往复。这海潮声让她感觉头更痛了,忍不住捂住耳朵。
“吵死了!都来找我的麻烦!”
她抓起一把沙子扬向了海面,但是海面仍旧维持着它本来的频率,没受任何影响。她又抓了几把扬了过去,结果还是一样。
“爸爸……”
她小声啜泣,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明明现在是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别人看她好像拥有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来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为了这个选择,她付出了太多,甚至面对巨大的危险,她只是侥幸逃脱。
潮水的气味很像是汗水的气味,尤其像是密闭空间里发馊以后的气味……
那天她的鼻子下面也萦绕着这股气息,让她感觉喉咙口有一根手指在往外抠,鼻子一酸,就想吐,但她吐不出来,因为嘴被胶带粘住了,不只是嘴,还有手腕,她刚想挣脱,忽然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背后,这感觉怪怪的,就像梅雨天的衣服,又湿又臭。
她想起之前最后的记忆,她把其他人赶出休息室,一个人单独换衣服,试镜的衣服太肥太大,小新用别针把腰部和袖子腋下别了起来,试完镜小新不见了,她想骂人又找不到对手,情绪难免怏怏的,她边脱衣服边想着一会儿去哪儿吃饭,忽然一块手帕捂住了她的嘴,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失去了意识。
这是她醒了以后,短短五秒想到的事情,她意识到自己侧躺在厢车的地毯上,黑色的地毯上有云朵图案的深色印记,边缘还有黄色的结晶不明物。她感觉更臭更想吐了,但却不能动。
车子还在开,背后的人还在看她,但他不满足于只是看她,一双手在她的腰部游走,慢慢向上,慢慢地滑进了她的衣服里。
那人翻过她的身体,看她闭着眼睛,没意识到她的醒来,便大着胆子,解开她上衣的扣子,粗糙磨利的手指伸进她的胸口。
她忽然抬手,冲着那人的眼睛打去。为了那天的试镜,她特别带了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戒指,而那棱角正好砸在那人柔软的眼皮上。
“啊!”
那人捂住了眼睛,忽然站起,头却撞在厢车的顶上,车子急刹车了,她躺在地面上反而成了优势,而站着那个人再次因为站立不稳撞到了头。
接着她……
“晓宁。”
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任晓宁哆嗦了一下,一下子推开那人。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那人抓到她,如果他们再靠近……
她往海里跑了好几步,海水已经到了她的脚踝,双脚彻底湿了,她这才回头,看到那人是夏凝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