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早早收拾好东西，就连周妙彤的补汤也停了。

窗外月亮正圆，月光温柔，两人平躺在床上，周妙彤侧身，对着顾城。

轻声地说：“顾城，奶奶怎么去世的？”

顾城沉默了半晌，周妙彤也不催他。

良久，顾城也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

顾城开口：“老死的，在睡梦中死去的。”

周妙彤垂下眼睑，“那还好，没受多大痛苦。”

顾城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很轻，就像一声叹息：“睡吧，明天得坐一天车。”

周妙彤伸出手，圈住顾城的腰，鼻息萦绕的全是顾城的气息，周妙彤头埋在顾城的胸膛，狠狠吸了一口。

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意外总是来得那么突然，一大早，周妙彤就接到王姨的电话。

“彤彤，快来医院，你小姑出事了。”

周妙彤如晴天霹雳，顾城先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周妙彤伸手握着顾城的手，失魂落魄地说：“我小姑出事了。”

顾城当即带着她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王姨一个人站在走廊上。

周妙彤站在原地，脚步像生了铅一样，她挪不开脚，好在顾城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进。

周妙彤开口，声音颤抖，“怎么回事？”

王姨着急地说着，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早上出门。”话没说完王姨就大哭起来。

顾城安抚着王姨，周妙彤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王姨抽泣道：“早上被一个大货车撞到了。”

周妙彤精神恍惚，又是车祸？

脑子里浮现出当时周父死去的场景，难道小姑也要出事吗？

顾城扶着周妙彤。

周妙彤一言不发，只是失神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手术做了很久，周妙彤就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

后来有护士过来催她去缴费，她按住顾城，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去。

顾城想跟着，她乞求道：“顾城，让我去。”

她实在不想在这再待下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想做些事情，她想让自己动起来，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她的脑子就不自主地把最坏的情况放大，一遍一遍循环。

交完费，她一个人站在医院的大厅。

人来人往，有人满脸笑容迎接着新生命，有人淡然处之地等待死亡，有人则心急如焚地走来走去。

周妙彤意识到自己应该哭，可她哭不出来。

她站在大厅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脸上除了麻木，没有其他感觉。

路过的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她无所谓，满脑子都在骂自己绝情。

她的眼睛干涩，一滴泪都不挤不出来。

她想伸手再抽自己两巴掌，手突然被一股力握着。

周妙彤抬头，是顾城。

顾城把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下，把她搂入怀中。

周妙彤鼻尖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她抱着顾城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顾城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哭过以后，顾城牵着她上楼，小姑还没出来。

周妙彤让王姨先回去休息，自己在这等。

王姨走后没多久，小姑就被推出来了。

周妙彤的手掌紧紧握着顾城，指尖泛白，全身开始不自主的发抖，眼神紧盯着那张床，她怕小姑被推出来的时候头上盖着白布，她怕往事再重现。

顾城握着她的肩膀。

很庆幸，这一次，医生没说抱歉，她看见了小姑的脸，有些苍白，但她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