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还发现一个问题,那便是虽坐落同一地,但房屋之间差距很大。眼前这间是个破落的砖头房,别说跟当前苏南地区的农村相比,便是十年前也很少有人家仅盖着一层砖头房,多是双层水泥小洋楼,比如这栋房子隔壁那栋。
原先单独看到哪一栋,或许视觉冲击都不会有当下这般大,但当前后相隔不过数米,便有了天堂同人间的鲜明比对。
从洋房大门紧闭及门口杂草丛生的面貌看,这房子应该是没人住的,很大可能是离开农村的人秉持着项羽绝不锦衣夜行的心态专程建造给家乡人看的,与之相反的是旁边那栋简陋的砖头房门前却晒着灰色的衣裳。
富丽不住人,茅屋多自扫,这一刻的贫富差距赤裸狰狞,像真相撕开在眼前。凌开山只觉任重道远,当然也摩拳擦掌,对开山劈海跃跃欲试。
忽然,耳畔传来老人的呻吟声,仔细听来,就是从旁边那砖头房传出的。
凌开山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倒是里面的声音更大了。
左右看了看,少数人家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到了饭点时间,老人家们都开始做饭了,这时候不大可能出来,凌开山不便打扰他们,见门栓没搭上,心焦之下推门进去。
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传来,凌开山皱了皱眉,脚下的步子放缓些许。
“有人吗?”
周遭安静下来,院子里胡乱放着铁锹、锤子、铲子、鞭子、绳子等物,随处还有一些太极八卦符,主人打扫的应该不那么勤快,地面有杂草自砖缝间坚强冒出头,有些已经随着秋风萧瑟由盛年走向枯萎,得以安然老死终年。
一阵风吹来,适才淡些的味道又浓郁了,略微辨别,其间混杂着老人味、草药味以及香灰味……“哎吆”一声,轻微似枯叶刮过砖面,凌开山仔细辨别,终于确定那是西间厢房传来的。
“您好。”也顾不上合不合规矩,他推开斑驳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眼睛好容易适应光线,破陋凌乱的房间才隐约现形。
一张床,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脏兮兮的盆子,盆子里面还有些水,不知道是用来洗脸洗手的,还是用来喝的。
凌开山赶紧上前,朝着卧病在床的老人关切道:“您没事吧?”
老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眼眶凹陷了下去,头发花白一片,瞧着至少也已至古稀之年。
听到声音,他艰难抬头,许是门一直关着,他眼睛还不习惯光明,眯缝着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
“你是卖仙草的神仙吗?”老人嗓子粗嘎艰难开口,如生锈的锯子划过桌肚子。
仙草?神仙?凌开山蹙眉,这是什么,老人家病迷糊了?
“您好像生病了,我带您去医院吧。”凌开山准备扶起老人。
老人察觉到什么,忽而警惕起来,一双眼睛“咻”地睁大,拼命支撑着起身,使劲往床边躲:“你不是神仙?你是不是外人?还是拘魂的?你给我出去,快,快出去……”
老人情绪激动,在床上四处寻找着,好容易找到两件不知何时洗过的脏衣服,一股脑儿往凌开山身上扔。
将将躲开,大门被人推开,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凌开山没意识到危险,还不及说什么便被一下套住了头,而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