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名李宁昭,他无疑是一代明主,自他登基后大燕这么些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虽然边境时有战火,可大燕的国力依旧在不断继续增长。这些年的对外征战大燕几乎从无败绩,除了那次承武边乱。
皇帝登基前常在军中历练,所在的地方就是玄策军。承武边乱五万玄策军被梁军包围,一夜间损失殆尽,昔日这支大燕最精良的边军最终只流传在后人的言说中。
前些年,每逢佳节李宁昭都要到临安城中去走一圈,沿街之人无需跪拜,按照他的话讲,朕要让朕的百姓认得朕,知道当今天下之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这两年,李宁昭愈发少出现在国民的视野中。
当踏入紫华殿的一瞬,一股淡淡的药香钻入了顾玉尘的鼻孔。绕过屏风画廊,一道斜靠在桌案上的身影映入眼帘。
顾玉尘低下头去,可是还是忍不住的微微抬头再看了一眼。
按照大燕的规矩沈云翰这样的两朝元老,又是上了年纪的大臣日常见皇帝不用再拜,顾玉尘这样品阶的却还是要行跪拜之礼。
顾玉尘并未卸甲,索性便行军中跪拜之礼,按照沈云翰的话讲,皇帝本身就是军伍出身,与顾玉尘也有旧情,这样反倒显得更亲切些。
“皇上,老臣已经将人带到了。”
沈云翰上前轻轻碰了碰皇帝李宁昭,李宁昭缓缓睁开眼。
“嗯?啊,沈老到了。”
端坐的一刹,李宁昭瞥见的以军礼跪在桌案前的顾玉尘。
“这是?玉尘?这么大了。”
“臣,顾玉尘,叩见圣上,圣体金安。”
这一刻,顾玉尘的心中百感交集,在他的印象中,李宁昭本就军伍出身,身体素质自然是没的说,雄心壮志,步步生风,可如今怎会是这般模样。
这五月天里,李宁昭竟然还披着一条被子在身上,身旁更是放着一件披风。
“好,朕安,好孩子快起身,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李宁昭说话都听着都有些虚弱,顾玉尘担忧的抬起了头。
“沈老,几分像啊?”
沈云翰当然知道李宁昭再问什么,“七分像,比他父亲多了些谨慎,少了些锋锐,不过,都是一般无二的将才。”
“嗯,沈老,你先偏殿歇着吧,我和他,说说话。”
沈云翰告辞退下,李宁昭站起身走到顾玉尘身前,绕着顾玉尘一圈仔细打量,轻轻的拍了拍顾玉尘的肩膀。
恍惚间,他好像又一次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都说皇帝无情,可偏偏他李家这一脉的皇帝却都很念旧情。
“当年朕让人送你们出京,到凉州生活你可怪朕?”
李宁昭的用意顾玉尘自然知道,连忙摇头道:“陛下当年送微臣和妹妹出京是为了护我等性命,当年臣虽然年幼,却也已经能明辨是非,自然没有一日怪过皇上,况且在凉州这几年臣也收获颇丰,还要谢陛下洪恩。”
顾玉尘第一次感受到了沈云翰所说君前慎言的小心翼翼,李宁昭对顾玉尘的回答很是满意,却又不甚满意。
按理说如此完美的回答,李宁昭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还记得六七年前,这个小家伙还在宫里与他那几个儿子玩闹,还能毫无负担地喊他一声皇帝叔叔,虽然失礼,但他喜欢......
李宁昭轻咳两声重新坐下。
“好,不怪朕就好,朕身体不适,今日实在是有些乏了,其他私事我们往后再聊,朕与你说点正经事,站着听就好,也是这次调你回来的主要原因。
你和宁清在凉州这几年朕大都知道,你和你父亲有着同样的领军天赋,近两年一些大臣一直吵着要建新军以应对边防军务,在京畿之地保留一只机动部队,保证能在半月时间内到达凉州雁门关,清州沧澜关。
新军先期编制三千人,六百全甲具装骑兵,八百骑射轻骑,一千六百骑马步兵。这个想法初衷是好,只是这个新军统领的位置由谁来做?说句不好听的,自从朕身体抱恙,这朝廷里的朋党之争就从未断过。
他们不过就是为了朕死后,由朕的哪个儿子来做这个皇位!”
李宁昭一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一丝怒气已经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