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伐果决的帝王没有犹豫,提笔便洋洋洒洒写下处死谢家满门的圣旨,最后一字毕搁下笔提起玉玺。
“报——西疆八百里加急!”
一身戎装的士兵从外冲入,所过之处门户大开,直至靖康帝跟前,他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呈上边关战报,语气急切:
“禀皇上,西疆大乱,派去震慑的西疆使臣被杀,当地首领自立为王彻底脱离掌控!”
几乎是士兵话音刚落,靖康帝就在已写好的圣旨上划了数条斜杠,重新命钱通取来空白圣旨,笔走龙蛇地写了新的诏书,摁上玉玺,将其交给钱通:
“谢家之罪足以诛九族,朕念在谢家先祖为大承立下过汗马功劳,给他们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谢勤儒即刻领兵前往西疆守卫边境,严惩西疆首领,谢屿崇留京任工部屯田员外郎,择日与姜家二姑娘成婚,至于其他族人则皆遣返原籍。同时,抄没谢家多有家财以儆效尤。”
“奴才这就去宣旨。”钱通接过接过圣旨马不停蹄出宫。
南修仪心有不甘:“谢家已有反心,父皇不将他们处死,反让他们重掌兵权,岂不是放虎归山?”
“你啊,到底是心浮气躁,光看表象不知内里。”
靖康帝见三皇子倒是一副了然的模样,暗自给这两个最有望继承皇位的儿子评了分。
“谢家只谢屿崇这么一根独苗苗,有他在,谢勤儒就算能号令我大承所有将士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谢屿崇,他虎落平阳被犬欺,多的是人会替朕监视他,且他和姜倚宁情意绵绵,将他们彻底绑在一起,他若再有异动,他心爱之人及其家人都得跟着他遭殃,你们说他还敢乱来吗?”
“西疆首领正值壮年,手段狠辣劲头猛,从不计后果,谢勤儒年已古稀,早不复当年的骁勇善战,只怕此次出征会有去无回。朕无需担上血刃功臣之名就能除掉他,甚至还能因为免除谢家族人的死罪而被盛赞仁慈,何乐而不为?”
这是靖康帝第一次在皇子面前锋芒毕露,上了年纪以后他收敛了很多,就连皇子们都只记得他是爱民恤物、爱才如子的圣贤明君,却忘了他也曾是从血雨腥风中厮杀出来的狠人。
靖康帝亲口分析决策背后的意义,摆明了是有意教导南修仪和三皇子,二人心潮激荡,争抢着发表自己的看法,就算不能得他赏识,得他指点也是好的。
圣旨宣读完毕,谢老将军和谢屿崇就知道这是一张催命符,但谢家没有拒绝的资格,因为谢家的立身之本就是保家卫国,若谢家人不肯守护国门,那么支持他们的百姓就会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们不在乎百姓是否支持他们,他们只是不能给祖宗抹黑,谢家九朝上百族人身死沙场换来的荣誉不该因他们而被泼脏水。
“罢了,廉颇老矣,能战死沙场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谢老将军苍老的手沉沉拍了拍谢屿崇的肩头,而后阔步向外走,漆黑狭窄的通道上,他的背已经有些挺不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