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雁归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脸红得不成样子。

他挠挠头，绷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温雁归。

“前辈，您记起来了吗？”

许久，温雁归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她勾勾唇，眉眼弯弯：“我记得你，张扬。”

说着，温雁归向后退了一步，朝他郑重地鞠了一躬。

“【雁——前辈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温雁归抬起头，神情认真：“张扬，谢谢你。”

一直以来，温雁归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向他郑重地道谢。

那么多的比赛项目，那么多的官方活动，温雁归玩《众生相》很久很久，自己都记不清到底参加了多少。

她没想到会有人，记录下她每一次的比赛，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少时间，才能够做出那么精准又易懂的数据分析的。

差一点。

那时候似乎差一点，就能让主办方重新检查了。

要不是后来帝都的市长出面，这件事或许真的有转机。

但是不管怎么说，温雁归现在只想跟眼前的少年好好道谢。

他们分明是素不相识的，隔着一方小小的屏幕，温雁归甚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无条件，不计成本地为她做这些事。

张扬羞涩地挠了挠耳朵，抿唇开口道：“前辈，您不用跟我道谢，要不是您，我现在可能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温雁归愣了一下：“什么？”

张扬朝着温雁归咧嘴笑笑，朗声开口：“我小时候爸爸家暴，我妈跑了，我爸每天都打我，你看——”

说着，张扬笑着给温雁归展示了他手腕处的伤疤。

很深，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年了。

“这是我爸有一次喝酒喝多了，拿着菜刀砍的，要不是隔壁邻居及时发现带我去了医院，我现在这条手臂可能已经不能要了。”

张扬说这些事的时候，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我其实当时想过，想过我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上，没人疼没人爱的，我想过吞服安眠药自杀的。”

张扬顿了顿，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落寞，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又抬头，笑着看向温雁归。

“前辈，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您比赛的视频的。”

“当时您1V5，就一个人站在兰台最高处，红衣青瓦，负手而立。”

“当时有很多弹幕，说众神战队其他队员今天发挥很差，只剩下你一个了。”

“他们都以为你会输。”

“但是，您赢得相当轻松，当时游戏地图下了大雪，您一个人就站在雪中，我甚至全程只看到了您的背影。”

“那个时候，我看到好多弹幕都沸腾了，他们高喊着‘雁无归天下第一’，喊着‘传奇永不落幕’。”

“然后我就看到您在世界频道里发的一条消息。”

“您说，各位好好生活，好好吃饭。”

张扬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那时候的场面，不觉笑笑。

“那个时候，我突然不想死了。”

“那天，我自己做了一顿热饭，吃过之后，就收拾行李离开了。”

张扬释然地笑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所以前辈，您不用向我道谢，我只是想要救自己的英雄于水火之中，哪怕如同螳臂当车，蜉蝣撼树。”